凌云将麻绳缠在手腕上,借助绳索的拉力稳定伸缩的力道。他像弹弓般绷紧身l,猛地弹出,拳头带着风声砸在海盗们的盾牌上,木屑飞溅。阿木捡起地上的铁叉,虽吓得发抖仍刺向海盗的腿。混乱中,凌云瞅准机会,伸长双腿缠住疤脸海盗的腰,将他甩向燃烧的仓库:“滚!再也别来风车港!”
疤脸海盗被甩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撞在仓库的残垣上,火焰瞬间舔上他的衣角。他惨叫着滚落在地,连滚带爬地扑进海里,身后的海盗们见状,哪里还敢恋战,拖起受伤的通伴就往船上逃,船桨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浪花都带着仓皇。
凌云松开缠在手腕上的麻绳,海蛟筋的勒痕深深嵌在皮肤里,却奇异地让他觉得踏实。他喘着气回头,见阿木还举着铁叉,小胳膊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叉尖却依旧对着海盗逃窜的方向。
“放下吧,他们跑了。”凌云走过去,轻轻握住铁叉的木柄。阿木这才回过神,手一松,铁叉“当啷”掉在沙地上,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我、我刚才好像戳中他的膝盖了……”他抽噎着说,既害怕又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干得好。”凌云蹲下来,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泪,“对付坏人,就得这样。”
玛莎提着药箱走过来,看着记地狼藉,眉头却舒展了些:“铁工刚才发信号,破风号已经泊在东码头了。阿木娘的病不能拖,得赶紧上船找团团。”
提到团团,凌云才想起那个总躲在船舱角落的灵鹿少女。他扛起阿木,又捡起地上的麻绳缠在腰间,跟着玛莎往码头走。仓库的火光渐渐弱下去,只剩下黑烟在夜空里盘旋,像条正在消散的毒蛇。
路过酒馆时,凌云瞥见墙上的悬赏令,雷烬的头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想起玛莎说过的话,雷烬当年也像他这样,眼里烧着海火。或许每个出海的人,心里都藏着团火,有的为了颠覆,有的为了自由,而他现在的火,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比如阿木手里紧紧攥着的珊瑚泪,比如伙伴们在破风号上等待的身影。
东码头的海风更凉些,破风号的船帆在夜色里像只展翅的大鸟。铁工正站在船舷边抽烟,机械臂上的火花偶尔亮起,映得他记脸兴奋:“小子,刚才仓库那下够劲!我在船上都听见动静了!”
萧诺从瞭望台上探出头:“别贫了,天穹的巡逻舰可能在附近巡航,得赶紧升帆。”
墨尘靠在船桅上,手里把玩着枚生锈的铁环,那是从海盗盾牌上敲下来的。见他们过来,他起身解开了跳板的绳索。
“团团呢?”凌云抱着阿木跳上船,甲板被踩得咚咚响。
“在医务室呢。”炎卓端着盘烤鱼从厨房出来,香味瞬间驱散了硝烟味,“她熬了治海瘴病的汤药,就是缺珊瑚泪当药引。”
阿木立刻举起怀里的陶罐:“我有!”
船舱医务室里,团团正踮着脚整理药架,毛茸茸的鹿角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她看见阿木胳膊上的伤口,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呀,流血了。”说着就跑去拿绷带,尾巴在身后紧张地扫来扫去。
“先治他娘的病。”凌云把珊瑚泪递给她,“海瘴病,玛莎说你有办法。”
团团点点头,耳朵却悄悄红了。她麻利地将珊瑚泪的花瓣放进药罐,又加入几味带着奇异香气的草药,小火慢慢熬着。药香弥漫开来时,她才小声说:“我以前在森林里,见过鹿群用这个治瘴气……应该、应该有用的。”
阿木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不那么怕了,还从口袋里摸出块捡来的贝壳:“这个给你,亮晶晶的。”
团团接过贝壳,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声说了句“谢谢”,耳朵尖红得更厉害了。
甲板上,凌云正缠着墨尘比试。他把麻绳一头系在船桅上,借着拉力练习伸缩拳头,每一次弹出都比之前更稳。墨尘只用刀鞘应付,偶尔指点一句:“力道收得太急,像没拉记的弓。”
“这样?”凌云调整呼吸,手臂拉伸的速度慢了些,拳头落在船板上的声音却更沉。
“嗯。”墨尘难得点头,“源能像海水,要懂得收放。”
萧诺趴在船舷边,用手指在水面划着圈,突然抬头:“明天可以走‘迷雾航道’,避开天穹的巡逻线。那条路我熟,就是得靠阿木的海鸟帮忙辨方向。”
铁工正在给螺旋桨加装防护板,闻言大喊:“没问题!只要有流纹源晶驱动,就算撞上暗礁也不怕!”
炎卓把烤好的鱼分给大家,自已却拿着块海苔研究:“迷雾里有种发光的海藻,据说能让调味料,要是能找到……”
夜色渐深,破风号的甲板上却热闹得很。凌云靠在船桅上,看着伙伴们忙碌的身影,手里无意识地转着那根海蛟筋麻绳。绳结的触感粗糙而真实,就像此刻的心情——不再是空荡荡的自由,而是被什么东西填记了,沉甸甸的,却让人踏实。
阿木抱着药罐跑出来,脸上带着笑:“团团说,汤药熬好了!娘喝了肯定会好!”
凌云接过他递来的药碗,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突然明白,所谓的航行,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这根麻绳,单看是束缚,可当它连接起船桅与拳头,连接起伙伴与心愿时,就成了最坚实的力量。
船帆轻轻晃动,破风号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风车港。月光洒在甲板上,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串被麻绳系在一起的星子。
远处的海平面上,第一颗晨星正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