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迷局暗流
雨丝从城市高楼的檐角滑落,清冷而不息。街角的霓虹被水汽模糊成散乱的色块,橘黄与苍蓝交错,像极了那些潜藏在都市暗流里的纷杂势力。
周尧站在一间已经关门的便利店门口,外墙上攀着苔藓,水珠顺着他的额发慢慢滚落。他的呼吸还带着上一场异能失控的余悸,掌心暗暗发热。林多垫着脚,警觉地望着对面昏黄的巷道,莫然则靠在门侧,伞尖斜指地面,目光冷静中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急切。
“林多,哨。”莫然轻声。
林多按下耳后的微型接收器,低声道:“绿灯,暂时没人跟。”他朝两人让个手势,嘴角习惯性扬起,“能不能快点,这种地方头皮都发麻。”
莫然斜了他一眼,将身上的灰色风衣往下拉了拉,语气低淡:“不用装得镇定,越接近黑市,危险只会增加。”
林多咽了口唾沫,嘴上依然贫嘴:“你说得像犯罪片定场诗似的。”眼神却没离开远处那扇斑驳的铁门。
“别大意。”周尧忍不住插嘴,他的手仍不自觉地摸向袖口——那里藏着黑市交易接头人特意递上的红色标记。“进去后,别开口。莫然主谈。”
莫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尧一眼,微不可察地点头。她知道此刻无误,任何迟疑都可能给黑市那头的贺野留下破绽。
大门内一阵低沉的机械声响起,铁门缓缓打开,随即被拖进一片幽暗潮湿的小厅。墙上爬记岁月的水痕,空气灰尘与消毒水味交杂。沉默中,三人拢住呼吸。
迎面走来两人,黑色风衣下露出生硬的手势,他们的目光冰冷游移。为首者手腕亮出一道深红的旧疤,与门上的红色标记呼应,低哑开口:“新客人?带来什么东西?”
莫然眼睛一闪,稳步上前,声音平静,带着自信的分寸感:“资料,一份关于‘追忆花’的交易流程。我们需要信息,也带着诚意。”她递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袋,指缝不见颤抖。
对方脸上无波,身侧的通行者扫过林多和周尧,眼神逗留在周尧的手部轮廓上,像是嗅出某种异样气息。
周尧垂下眼,手心里早已渗出汗水。他能感觉到自已的能力蠢蠢欲动,却死命压制着。现实和能力的边界,在这一刻又开始模糊。
“跟我走。”为首男子言简意赅。
穿过幽长通道,是一间隔音极好的会客室。灯光冷白无情,四壁仿佛吞噬了所有温度。桌上只一杯凉水和密封盒。
空气里,贺野的影子无处不在。
莫然刚坐下不久,一个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他的皮鞋有些磨损,眼神锐利得像刀。那一刻,周尧突然明白:这人只是贺野放出的诱饵,真正的操控者躲得更深。
“我代表‘持衡社’与你们合作。”中年男子敲了下桌面,语气平淡,“异能资源的分配,本就不是公平的游戏。你们想知道的,能承受吗?”
莫然静静对视,柔声:“我们无意颠覆,只想活得明白。”
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异能者的命运,从不是靠明白来换的。”
此刻,一道低微的通讯电波在周尧脑海荡过,他猛然意识到,林多正用他刚刚觉醒的“感知共振”能力拓展周围环境。外面的动静,厅堂里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在林多能力微妙的覆盖下。
短暂的停滞渐渐化为危机。男子突然提升音量:“你们想参与资源分配,就要接受游戏规则。‘追忆花’在下周拍卖,只限高能客参与。你们,没有筹码。”
莫然不动声色,反而浅浅一笑:“交易规则可以谈,关键看谁愿意松口。”
对方瞳孔收缩,道道压力由无形变为实质。会客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每个人呼出的都是一团白雾。
就在局势僵持的节骨眼,接待男子收到耳中电波,他脸色一变。
另一边,城市的另一侧。一辆警用面包车在潮湿巷道停下,姚子玄低头核查手上的线索,眉头紧锁。
“你们的情报来源可靠吗?”副手低声问。
姚子玄没回应,反而转身快步离开车厢,身形隐没进雨色之中。他顺着莫然最近的新闻线索追来,心里难以抛开对她身份的怀疑。
街头橱窗里反射出他的影子。他想起莫然那种冷静里藏着的锋利,对事务的敏锐。他明知这场黑市交易风险极大,但法制不能让渡,异能资源的乱流必须遏制。
巷口,一道修长的身影很快让他锁定目标。他快步追上去,压低声音:“莫然,我们需要谈谈。”
莫然一怔,目光飞快扫过周尧和林多,却没有退缩。“什么事?你不是来例行盘查的吧?”
姚子玄眼神复杂,声音沉下来:“警方获得线报,今晚有人大规模流通异能物资。你在这里,到底站在谁那一边?”
周尧握紧拳头,额角沁出冷汗。他清楚,这一问,不仅是警方对他们的怀疑,更是一堵逼近每个异能者的无形高墙。
莫然没有正面回答,只道:“这个城市的规则有了新的裂口。你确定要站在那堵城墙上吗?”
姚子玄没有立刻接话,反而用目光微微扫过林多,再回到周尧身上。他能察觉到队伍间隐约拉紧的信任线,轻微的裂纹和不安正在蔓延。
“先跟我回去。”姚子玄的语气转为命令,明显的警察风格。
林多有些坐不住,压低嗓音和周尧道:“咱们现在怎么办?逃还是赌一把?”
周尧听着自已心跳,分寸在理智与道义边缘摇摆。莫然则直接迎上姚子玄的视线,略微抬下巴。“你带得走我们吗?”
瞬间,空气几乎要凝固。双方僵持在雨夜的角落,潮湿的气息折射着黑市和警方的双重压力。
短暂的静默中,警笛由远及近。黑市那头的接待人得到消息,仓促离场,留下一阵冷空。贺野的身影,在城市错综的监控镜头里闪现。他冷静吩咐:“监视,分化,别急着动手。让他们先自已分裂。”
高楼远处,贺野端坐在落地窗后,俯瞰夜色。眼中尽是掌控与算计。他淡淡一笑,拨通电话:“既然想试水,就让他们明白,任何联盟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雨停了。
空气中,警灯和霓虹溶在一起。莫然低头摩挲伞柄,周尧缓缓松开成拳的手,目光逐渐坚定。
“有些界线,一旦跨过,就必须有人负责把它守住。”他喃喃自语,像是对通行者,更像是在对自已。
在他们身后,城市的裂痕和希望正通时生长,暗流交错,不再只是迷局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