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空军,女护士摇了摇头:“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你当时飞机撞上了树,你被从机舱里抛出来,挂在了树上才侥幸保住一条命。”
“要不是附近的老乡看到你穿的中国空军的衣服,差点就把你当日本鬼子的飞行员给打死了。”
“你知不知道有多凶险?”
陈怀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迫降后的情况,他也一阵后怕。
“那我的飞机保住了吗?”
女护士见陈怀民都这样了,居然还在惦记飞机,冷哼了一声:“不知道。”
“听说是没起火爆炸,送到南京去了。”
陈怀民听到这,自言自语道:“那应该是保住了,太好了。”
女护士不解又有些生气道:“陈怀民,你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长?”
“你的命都保住了,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你还想要怎么样?”
“飞机,飞机有你的命重要吗?”
陈怀民被女护士这样呵斥,却没有生气,他平静地说道。
“杨小姐,我出战的时候,我们空军只剩下21架还能飞的飞机了”
“但我们的飞行员远不止21个,如果我们没有了飞机,还要我们这些飞行员做什么?”
女护士顿时一愣,陈怀民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想保下这一架飞机,我为什么不跳伞,要迫降呢?”
“我的命其实不重要,飞机更重要。你懂了吗?”
女护士忽然就生起气来:“陈怀民,你一死了之,你是功成名就,流芳千古了”
“你爹、你娘、你哥哥、你弟弟、你两个妹妹,怎么办?”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陈怀民不禁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两个妹妹?”
女护士又是一愣,语气有些生气,又有一点幽怨。
“你,你真的没听出来我的声音?”
陈怀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眼前似曾相识的声音,渐渐与记忆里一个人影重叠了起来。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民国二十一年,“一·二八”淞沪事变结束的时候。
当时,陈怀民穿着第十九路军学生义勇军的灰色军装,她穿着洁白的护士服,一起在范庄里的那棵老槐树下。
男孩子说,他要当空军,打鬼子。
女孩子说,他要上医校,当护士。
恍惚间,从民国二十一年的“1·28”淞沪事变,到民国二十六年“8·13”淞沪会战。
淞沪还是那个淞沪,时光却已马不停蹄地过去了整整五年。
难道,真的是她?
似是看到陈怀民没有反应,女护士更加生气了。
“哼!你真不认识我了?”
“好好好,你自己想想吧!”
话音落下,陈怀民刚想解释,只听得脚步声气鼓鼓地走了,临走还没关门。
“你你门没关!”
陈怀民刚说了一声,就听到女护士折返了回来。
她“咚”地一声重重把病房的门关上了,然后又气鼓鼓地快步走了。
听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陈怀民却“扑哧”笑了起来。
“这个丫头,这么多年过去了”
“怎么还是老样子毛毛躁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