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中华男儿,上阵杀敌御侮,哪怕是杀身成仁,我们陈家男儿都是当仁不让。”
“爹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给后方的我们一个念想,一个安慰。”
家宴之后,整个陈家的氛围似乎都变了。
陈天和回到了警察局继续工作。
陈天民却没有回到常州的工艺学校。
从上海回来之后,他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名随时准备再上战场的战士了。
但他也没有再变成到处寻衅滋事的陈家二少,而是在每日学习飞行知识之外,他还买了一本厚厚的英汉大辞典,拼命地学习英语。
遇到实在搞不懂的句子,就去大西路银山门的基督教堂请教外国牧师。
经常学累了,就倒在床上,抱着那本烫金的日记本入睡。
通过慢慢“翻译”这本罗伯特·肖特留下的日记本,他仿佛魔法学徒用魔杖轻轻拨开魔法世界晦涩的云雾,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航空军事世界。
跟广东航校的教材里,大相径庭的军事航空世界。
“双翼机的时代终将过去,更轻、更薄、更快,用纯金属打造的单翼军用飞机应该会是世界飞机的未来!”
“德国、苏联、日本等国虽然在飞机制造技术上比欧美后发,但战术、技术都逐渐走到前列。美国人如果不好好追赶,可能会被打得嗷嗷乱叫的。”
“空地协同战术,配合高射炮打下敌机,似乎不是什么太好的主意。”
“三编队是什么落后的战术?法国开飞机的家伙简直是排队给德国人送菜。完全不知道什么人会去学习这种傻瓜战术。”
这些吐槽也好,感想也好。
与广东航校冰冷的规训,以及完整由英美教官传授,中国教官翻译转授的冰冷知识形成着鲜明的对比。
而且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在中国的广东航校还在迷信于欧美飞机无敌于长空的神话时,罗伯特·肖特已经居安思危,开始考虑如何对付后起之秀的日本了。
陈天民一天天苦读,留心等待着黄毓沛在临别时所说的“中央航校招生”的新闻。
另一边,陈家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原本陈天和、陈天民、林岳龙与凯旋回来的镇江学生义勇军约定,每个月小聚一次。
主要是讨论国家军事和联络当年的战友感情。
但陈天和自从第一次来了之后,每次都找各种理由不再参加了!
林岳龙有一次实在气不过,认为陈天和是回去当了警察,看不起自己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了。
他偏要去警察局找陈天和理论,当然被陈天民给拦住了。
陈天和每天回家的时间,都比以前晚了许多。
经常等不到陈天和回来吃晚饭。
陈天民原来只以为是哥哥在警察局的工作太忙了。
直到早秋的一个傍晚,陈天民正好去基督教堂找牧师答疑。
他一眼就看到了大西路银山门的基督教堂外,一整片刚刚泛黄的梧桐树下。
一身深蓝色警服的陈天和,推着一架黑色的崭新自行车。
自行车的车后座上,坐着一名穿着浅蓝色旗袍校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
陈天民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自行车上的女生正是当年在火车站给他们献花的师专女孩。
两人有说有笑地在路边走着。
片片梧桐叶从街边的梧桐树上飘落,落在两人的肩上,身上
直到哥哥陈天和抬起头,无意间眼神余光瞥见了隔着车水马龙,站在街对面,基督教堂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