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谁不紧张啊？”
陈天民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继续低声说道。
“哥，如果我回不来了。你怎么办？”
“你怎么跟爹娘说啊？”
陈天和微微一愣，他解衬衫扣子的手顿时停住了。
如果弟弟陈天民死在了淞沪战场上，他该如何跟家中双亲解释呢？
看到哥哥陈天和愣住了，陈天民忽然自己说道。
“你就跟爹娘说，自古忠孝两难全。”
“我替咱们陈家尽忠，你跟弟弟陈天陪在父母双亲面前尽孝吧！”
陈天和微微皱眉，没敢打断他的话。
陈天民双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抱在脑袋后面，语气平淡说。
“我们家有兄弟三个，总不会绝后的。”
“到时候，你跟弟弟，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把我那一份也算上就好了！”
话音落下，兄弟俩的房间里居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陈天民才开口问道：“哥，你咋不说话啊？”
他用腿轻轻踢了踢床边上的陈天和，逗趣道：“你哑巴啦？”
陈天和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这套话，你是早就想好了？”
陈天民也认真地点了点头：“早就想好了！”
陈天和看向被窝里的弟弟，欲言又止，相顾无言。
他缓缓躺在了自己弟弟身边，盖好另外一床被子，目光看着弟弟那一张明显还显稚嫩的侧脸。
“天民，以后不许说这样的傻话！”
“我们是有兄弟三个不假，但一个也不能少”
“大家都要好好地，活得长命百岁，让咱爹看着咱们子孙满堂。”
陈天民忽然叹了一口气：“哥，你觉得日本人，能让咱们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吗？”
陈天和顿时愣住了。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
范庄外面又传来了汽车马达的声音。
然后就是传令兵的声音。
“黄毓沛中队长，接您去虹桥的汽车到了！”
陈天和只听到身边的弟弟迅速爬了起来，很快穿好了衣服。
没说一句话，只轻轻地关上房门出去了。
月明星稀。
一辆老旧的军车在范庄外的土路上艰难地前进着。
开车的是一名与黄毓沛年龄相仿的青年。
陈天民与黄毓沛并排坐在后面。
汽车穿过颠簸的小路，一路朝着虹桥机场的方向开去。
坐在车后排的黄毓沛闭目养神，他的呼吸均匀，如猛虎细嗅蔷薇。
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时刻的到来。
几乎与此同时。
在范庄大厅的总指挥室，蔡廷锴与蒋光鼐同时发现了一封明显是被黄毓沛故意留下来的信件！
信封上赫然写着“第19军贤初、憬然二兄亲启”。
蔡廷锴与蒋光鼐对看一眼，蔡廷锴迫不及待打开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