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毓沛看着面前刚刚十六岁的少年,仿佛看向一棵茁壮成长,正在凌云的小树。
陈天民再次问道:“黄中队长,我算通过考验了吗?”
黄毓沛认真地点了点头:“你通过了!”
陈天民开心地蹦了起来:“太好了!中队长,你可要说话算话,你说带我去看大飞机的!”
一旁的蔡廷锴虽然笑得合不拢嘴,像是看家里小孩出息了的长辈。
但他还是在一旁打圆场道:“天民贤侄,战事紧张,这个事情暂且记下。”
“黄大队长一个唾沫一个钉,还能赖了你的不成?”
黄毓沛笑了笑说道:“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黄某人说的话,算话。”
“廷锴,你莫不是看不起我?”
没等蔡廷锴反应过来,黄毓沛已是看向陈天民说:“明日,我前往上海虹桥机场,你可随我去虹桥机场看一看你心心念念的大飞机!”
陈天民顿时激动了起来:“太好了!”
他看向哥哥陈天和,喜形于色道:“哥,我要去看大飞机了!太好了!”
蒋光鼐听到这话,他缓缓走了过来,温声道:“黄中队长,为何不在闸北前线多待几天?”
“你若走了,这些前线的日本飞机怎么办?”
“我们前线就你一个懂飞机的专家”
黄毓沛双手插在自己的工装牛仔裤口袋里,语气平静却好像成竹在胸。
“黄某人去虹桥机场,为了就是彻底解决日寇在淞沪前线的飞机。”
面对蒋光鼐与蔡廷锴有些不解的眼神,黄毓沛不再解释,反而将目光落在了陈天民的身上。
他右手从工装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一只精致的黄铜怀表,看了一眼说道。
“凌晨1点15分,我的汽车到范庄接我,迟一分钟,我也不等你。”
“错过时间,后果自负!”
陈天民刚准备答应。
黄毓沛又严肃说道:“还有!”
“军中不乏汉奸败类,我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
“如果有汉奸受日寇指使袭击我的汽车,你难保不会被殃及池鱼。”
“你自己想好!”
更加令黄毓沛没想到的是,陈天民竟一口答应。
“当然想好了!”
“哪怕死在汉奸、小鬼子手里,我亦不失为一为国捐躯的少年英雄。有什么不好?”
黄毓沛听到陈天民的回答,眼神中的欣赏愈发浓烈:“好,小子。若你有这个胆色,那我们就凌晨见!”
蔡廷锴与蒋光鼐听到这里,面面相觑,似是都没有想到。
半晌,秀才出身的儒将蒋光鼐才不由地赞叹了一句:“人说‘虎父无犬子’,今日得见。方知古人诚不我欺也!”
半夜,范庄柴房改成的一间卧室里,用床板做成的木门“吱嘎”响了一声。
裹着军大衣的哥哥陈天和推门进来。
只见柴房里侧,搁着的那一张床板上,裹在棉被里的弟弟陈天民警惕地歪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是哥哥陈天和,才又把脑袋转了回去,面朝潮湿阴冷的泥灰墙壁。
陈天和坐在床板边,一边脱着自己的靴子,一边低声关切问道:“天民,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蔡将军不是让你早点回来休息吗?”
“一会凌晨你还要跟黄大队长一起上车去南京呢!”
陈天民听到哥哥的话,他微微侧过身来,看向坐在床边的哥哥陈天和。
“哥,我说我紧张,睡不着。你信吗?”
陈天和脱完靴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解开军大衣的扣子,一边盖在了弟弟陈天和的被子上。
“紧张不是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