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廷锴听到陈天和的话,眼神之中掠过一丝赞赏。
“不愧是陈子祥老先生的儿子,身上流淌着老同盟会先辈的血,确实不同凡响!”
陈天和被蔡廷锴这么一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蔡廷锴看了看陈天和跟陈天民两兄弟说道:“我勉强与陈子祥老先生平辈而交,大家都是为革命奔波之同仁,便高上你们一辈,称两位一声‘贤侄’,并不过分吧?”
没等陈天民与陈天和开口,蔡廷锴又说道:“我军部尚缺一名机要参谋,你们可有兴趣来帮忙吗?”
陈天民与陈天和对看一眼,眼神之中都有些犹豫。
毕竟,名额只有一个,别说陈天民与陈天和两兄弟,还有林岳龙这些同乡可怎么办?
李上真虽然只是营长,但如何能听不出蔡廷锴的意思。
显然,这位19军的军长是希望借此保住这两名故人之子。
毕竟战场之上,子弹可不长眼睛。
这些青年能来送给养,已经够有勇气的了。
若是死在战场上,那未免太可惜了一点。
李上真赶紧说道:“钧座,我们闸北火车站是最对抗小鬼子的最前线,大家打起仗来自顾不暇,若是分心掩护这些孩子,恐怕损失反而会更大。”
“还请钧座帮这些青年找个合适的去处。”
蔡廷锴听到李上真的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道。
“李上真,你说的有道理。这些学生娃娃确实不适合在这里”
话音未落,与陈天民与陈天和一同前来的义勇救护队里的青年热血方刚,似乎都觉得被看扁了,纷纷请战道。
“蔡将军,我等既然敢来上海,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
“蔡将军,我们愿与前线将士共同抗敌,跟他们拼了。”
蔡廷锴看向那一张张热血沸腾的脸,淡淡说道:“各位青年,你们的心情,我蔡某人非常理解。”
“虽然你们还不是军人,但你们当知道,服从命令乃是军人的天职。”
他两手插在腰间的皮带上,笑着说道:“难不成,在前线的是军人,我这样坐指挥所里的就不是军人了吗?”
蔡廷锴见这些青年学生还有些不忿,他又说道:“各位青年,我当年在保定陆军学院念书的时候,岁数也跟你们差不多大”
“当时我们闹革命要上战场,也像你们现在这样,一百多个人围着我们的教官。”
蔡廷锴带着粤语口音,语气深沉说道:“教官说,他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听完了就放我们走。”
听到有故事,不仅是学生们,就连休息中的宪兵与十九路军官兵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蔡廷锴继续说道:“法国战败前,巴黎的学生们纷纷向拿破仑请愿,要求上战场。”
“学生代表盼望着他们的皇帝与总司令能立即表态,让他们穿上军装,拿上武器,直奔城外参战。”
“拿破仑即便兵力十分少,他还是说:‘上帝没有给我让你们上战场的权力,因为你们是法兰西的未来与希望’”
“学生们再三请求,他坚持说‘我不能为了取金蛋而杀掉我的母鸡’。后来,这句话被镌刻在巴黎大学的墙上,作为永久的纪念。”
“教官说,我们就是中国‘会下单的母鸡’。以后的中国,需要靠我们呢!”
他看向这些孩子说道:“所以,青年们,现在我是教官,你们就是当年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