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喷嚏异能觉醒
全球异能觉醒那天,我得到了打喷嚏必定掉落对方裤子的羞耻技能。
被全城嘲笑为最废柴能力者,直到丧尸围城。
大家快看!那个裤子掉到脚踝的丧尸王是不是在跳舞
报告!敌方指挥官的裤子卡在坦克履带里了!
正当全人类为我欢呼时——
我对着卫星直播镜头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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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异能觉醒的狂潮席卷而来时,我正蹲在马桶上刷手机。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手里的手机烫得能煎蛋,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嘈杂的菜市场。
力量!我感觉到了无穷的力量!楼下传来邻居张胖子的狂吼,紧接着是水泥墙被砸穿的闷响。
我能飞!我能飞了!窗外飘过对楼李姐,睡衣睡裤,姿势妖娆。
微信炸了,全是晒能力的。火球、冰霜、瞬移、读心……一个个酷炫狂霸拽,注定要在这乱世里成为主角。
我提上裤子,心脏砰砰跳,手心冒汗。来了来了,我的时代!我集中意念,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未知能量——来吧!毁灭性的能量光束或者时间暂停最不济来个隐身术也行啊!
然后,我鼻子一痒。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出,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什么都没发生。除了震落几点灰尘。
就这我揉着鼻子,有点懵。直到物业的王大爷提着裤子,面红耳赤地从我门前跑过,边跑边骂:哪个天杀的缺德玩意儿!老子正修水管呢!
我盯着王大爷那两条光溜溜的毛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完好的裤腰带,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钻进脑海。
不会吧
十分钟后,我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酝酿。
鼻尖那点若有似无的痒意越来越清晰,来了!就是现在!我猛地对准镜中的自己——
阿嚏!!!
喷嚏声在狭小的卫生间回荡。镜子里,我僵在原地,表情呆滞,而我的睡裤,正温顺地堆在我的脚踝上。
淦!
我的异能是——打喷嚏必定掉落对方裤子。不分物种,不限距离,只要我喷嚏的目标是他或它,哪怕只是脑子里想想,对方的裤子就注定保不住。
消息不知怎么漏了出去。裤子收割者、脱裤侠、人类裤裆的最后防线……我顶着无数沙雕外号,火遍了全城论坛,成功取代了隔壁会跟狗吵架的二傻子,成为本年度最废柴能力者,没有之一。
求你了陈末,出去找个班上吧,别用你那能力危害社会了行吗战队招募处的漂亮妹子捂着额头,一脸绝望。
我蹲在墙角,看着那些喷火放电的幸运儿们昂首挺胸地加入各种精英战队,背影都写着拯救世界四个大字。而我,只有扫地大妈警惕的眼神,和小孩们指着我说妈妈快看那个变态怪叔叔。
2
丧尸王的草莓裤
世界很快没空嘲笑我了。白光觉醒的不只是人类,还有数不尽的丧尸和变异兽。城市一个接一个沦陷,高墙竖起,幸存者苟延残喘。
我们这破地方也没能幸免。黑压压的丧尸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奇形怪状的变异体,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钢铁防线。炮火轰鸣,异能的光焰四处炸开,每分每秒都有人惨叫倒下。
我缩在后勤物资点,帮着搬弹药箱。前线吃紧,指挥官嗓子都喊劈了:顶住!都给老子顶住!那边!那个会喷腐蚀液的变异种!集火!快集火它!
没人注意到,尸潮后方,一个格外高大、皮肤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丧尸排众而出。它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周围所有丧尸像是打了鸡血,攻势瞬间狂暴了一倍!
丧尸王!是能指挥尸群的丧尸王!
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了整个防线。那丧尸王极其狡猾,躲在尸潮最后方,身边簇拥着无数护卫。我们的重火力根本够不着,几个试图突进的敏捷系能力者,还没靠近就被撕成了碎片。
指挥官眼睛血红,几乎要咬碎牙齿。一旦防线被突破,所有人都得死!
就在这时,我搬着一箱手雷,脚下一滑,呛了满鼻子硝烟和灰尘。
要坏!
一股无法抗拒的痒意直冲天灵盖!我猛地转头,视线越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在那头耀武扬威的丧尸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丫别狂!
阿——嚏——!!!
一个前所未有的响亮喷嚏,如同平地惊雷,甚至短暂压过了战场喧嚣。
时间仿佛慢了一秒。
紧接着,战场出现了一幕极其诡异的静止。
尸潮最后方,那头高大威猛、不可一世的丧尸王,它那条不知从哪个倒霉军官身上扒下来、还挂着绶带的军裤,毫无征兆地,唰啦一下,精准地滑落到了布满污血的脚踝上!
露出了两条青灰色、长满恶心肉瘤的毛腿,和一条印着歪歪扭扭小草莓(天知道这丧尸王生前什么品位)的内裤。
狂暴的尸潮顿了一下。最靠近丧尸王的几个丧尸,腐烂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人类的迷茫。
那丧尸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又抬头看了看周围,它似乎……它也懵了。然后,它发出一声绝非威严、反而像是羞愤交加的尖啸,下意识地想弯腰提裤子,可僵硬的关节让它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在跳某种极其抽风的机械舞。
防线上的一个观察手举着望远镜,声音变了调,尖声大叫:卧槽!!大家快看!那个裤子掉到脚踝的丧尸王是不是在跳舞!它抽风了!
所有人的目光,连同前线的镜头,全都聚焦了过去。
死寂。
然后是冲天而起的爆笑!
哈哈哈哈!它在扭什么啊!
草莓内裤!是草莓的!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兄弟们!它没裤子了!揍它丫的!
人类这边士气大振!而丧尸阵营,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最高指挥官当众社死,这仗还怎么打丧尸王的指挥彻底失灵,尸潮变得混乱无序。
防线守住了。
我一屁股瘫坐在弹药箱上,冷汗湿透了后背。完了,这下彻底出名了。
果然,草莓内裤终结者的名号不胫而走,比丧尸病毒传得还快。我从最废柴一跃成为最令人困惑的能力者。军方的人找到我,表情一言难尽,把我编入了特殊战略支援小组,代号:裤衩。
接下来的几次守城战,我成了秘密武器。专治各种敌方头目。
报告!敌方那个能召唤变异乌鸦的指挥官,裤子被乌鸦叼走了!正光着屁股满场跑着追乌鸦呢!
报——!潜入小队传回消息,说对方据点里那个号称‘铁壁’的防御大师,因为连续三天起床找不到裤子,怀疑人生,已经自闭了!
最新战报!丧尸那边那个新推出来的‘巨斧屠夫’,刚冲出阵,裤子就掉了,把自己绊倒,摔进了自己挖的陷阱里!
我的战绩越来越离谱,人类这边的笑声越来越响。曾经嘲笑我的人,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想笑)。我甚至有了后援会,名字就叫裤衩神教。
3
全球直播的喷嚏
直到那场决战。人类联军反攻最大的丧尸巢穴。对方的总指挥官,是一个保留了极高智慧的尸皇,它坐在重重保护的指挥车里,遥控着百万尸潮。我们的常规攻击根本无法近身。
总司令直接连线到我这个前线掩体:‘裤衩’!就看你的了!目标,敌方指挥车!让那老小子的裤子见鬼去吧!为了人类!
为了人类!我听着频道里山呼海啸的应和,感觉肩头担子万钧重。
我趴在观察口,死死盯着几公里外那辆巨大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指挥车。距离太远,我只能看个轮廓。风声、炮声、嘶吼声灌满耳朵。鼻子里……鼻子里什么都感觉不到!
快打喷嚏啊!陈末!快打!我拼命回想辣椒粉、胡椒粉、柳絮挠鼻子的感觉!
就在我快要绝望时,一辆敌方坦克碾过火堆,风吹来,一股极其辛辣呛鼻的硝烟混合着某种变异生物烧焦的恶臭,猛地灌入我的鼻腔!
就是这个!
我眼泪瞬间被呛了出来,视线牢牢锁死那辆指挥车,积蓄的力量达到顶峰——
阿——嚏!!!!!!
一个比我人生中任何一个喷嚏都更恢宏、更磅礴、更肆无忌惮的喷嚏,如同巨龙咆哮,震得我所在的掩体灰尘簌簌落下。
全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卫星镜头死死跟随着那辆庞大的指挥车。
只见那辆原本稳步前进的钢铁巨兽,猛地发出一阵剧烈又不自然的颠簸,像是被无形巨手狠狠拽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火停滞了!
前线无人机迅速传回高清特写:指挥车侧面,一条极其华丽、镶满各种勋章绶带的将军裤,不知怎么的,竟然大半截都卷进了它自身那巨大沉重的履带缝隙里,卡得死紧!一小截印着骚气豹纹的内裤边角,在风中凌乱地飘动。
几个高级丧尸正围着那卡死的履带和裤子,急得团团转,徒劳地又扯又拽。
频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过了五秒。
报——报告!!!一个观察声音嘶力竭,带着哭腔和笑腔,炸响在全体通讯频道,敌方指挥官的裤子!卡!卡在自家坦克履带里了!车动不了了!哈哈哈哈!呃……完毕!
万岁!
裤衩神教!天下无敌!
人类必胜!
全球所有正在转播这场决战的人类屏幕前,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所有人都在尖叫、拥抱、喜极而泣!总司令激动得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耳机。
奇迹!这是属于全人类的、画风清奇的奇迹!
我被狂喜的战友们从掩体里挖出来,他们把我高高抛向天空,接住,再抛起!鲜花和赞誉如同雨点般落下,无数镜头对准了我,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等待拯救世界的英雄发表感言。
我被抛到最高点,感受着失重,看着下方每一张激动狂喜的脸,看着那些恨不得把我每个毛孔都拍清楚的长枪短炮,全球直播的信号灯亮得刺眼。
天空湛蓝,阳光猛烈。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硝烟和……不知道谁身上飘来的细腻烟尘。
我鼻子深处,那要命的、熟悉无比的痒意,毫无预兆地、雷霆万钧地、再次降临。
而且这次,来得格外汹涌,完全无法抵抗。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地震。
在所有镜头的最中心,在全世界亿万观众的注视下,在那山呼海啸的欢呼达到顶点的刹那——
我张大了嘴,对着那枚距离最近的、代表着全球直播的卫星镜头,面目扭曲地——
4
失控的无人机群
阿————嚏!!!!!!
那个对着全球直播镜头的喷嚏,是我生命中最漫长、最恢宏、最不受控制的一次。
气流从肺部炸开,撕裂喉管,震得我天灵盖都在嗡鸣。眼泪鼻涕瞬间狂飙,视野里一片模糊,只能看到那枚黑黝黝的卫星镜头倒映着我扭曲变形的脸,以及更远处,战友们凝固的笑容和缓缓张大的、能塞进鸡蛋的嘴巴。
阿————嚏!!!!!!
余音袅袅,在突然死寂的战场上回荡,甚至盖过了远处还在零星交火的炮声。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保持着那个打完喷嚏、弯腰捂脸的狼狈姿势,一动不敢动。
发生了什么
谁……谁的裤子掉了
全球直播……我刚才那个喷嚏的目标,是无差别地……对着镜头镜头后面是……全球几十亿观众!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脊椎。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抬起头。
预想中全球几十亿人同时社死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出现——至少,我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战友们的裤子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他们抛我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愕、茫然,以及一丝尚未褪去的、为胜利而狂喜的残影。
离我最近的那个络腮胡大汉,甚至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皮带扣。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然后——
嗡……
一阵极其微弱、但绝对无法忽视的嗡鸣声,从极遥远的天边传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像是无数只巨大的蜜蜂正在逼近。
所有人都抬起头,循声望去。
5
马桶水的小手
只见天际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那乌云移动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能看清,那根本不是云!那是……一支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无人机群!它们型号各异,涂装五花八门,有的挂着新闻台的LOGO,有的明显是军用型号,甚至还有几台拖着生日快乐横幅的民用娱乐无人机!它们如同被惊起的蝗虫,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涌来!
它们的目标,似乎正是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敌袭!!有人惊恐地大叫,下意识地举起了枪。
不……不对!拿着望远镜的观察手声音都在发颤,它们……它们好像……失控了!
下一秒,那庞大的无人机群给出了答案。
冲在最前面的那台印着全球新闻字样的无人机,突然机身一歪,像个喝醉酒的胖子,摇摇晃晃地开始做起了布朗运动。它后面的军用侦察无人机猛地一头栽向地面,又在快要触地时惊险拉高,然后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转圈。那几台拉着横幅的民用无人机更绝,它们开始抽搐般地上下翻飞,横幅被搅成一团,活像几个抽风的空中芭蕾演员!
这还没完!
更远处,那辆刚刚因为指挥官裤子卡履带而熄火的敌方指挥车,突然又有了动静!它不是被修好了,而是它顶部的通讯天线咔嚓一声,自己扭成了麻花!车身上所有的指示灯开始以迪厅灯球的频率疯狂闪烁!
我们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个战友身上挂着的战术平板电脑屏幕突然雪花一片,刺耳的摇滚乐以最大音量喷涌而出!另一个哥们背着的通讯电台里传来无数杂乱的、用各种语言惊呼信号干扰!失控了!的喊叫。更离谱的是,我们头顶上方为直播提供信号的中继无人机,像个陀螺一样开始原地旋转,镜头甩得飞起,给全球观众送上了一场天旋地转的末日狂欢!
整个战场,以我打喷嚏的地点为中心,半径几公里内,所有带点电子元件的设备——无人机、电台、坦克的火控系统、甚至某个小兵手腕上的电子表——全都疯了!
没有爆炸,没有攻击。只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荒诞绝伦的……功能紊乱!
我的喷嚏……这次没脱裤子。
它特么的把范围内的电子设备都给打喷嚏了!范围还这么大!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比丧尸围城还魔幻的一幕。脱裤异能……进化了还是变异了
全球直播的镜头,在那台抽风的直播无人机彻底冒烟坠落前,顽强地捕捉下了这超现实的一切,以及我那张懵逼到灵魂出窍的脸。
死寂再次降临。
这一次,寂静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恐惧。
这能力……太他妈邪门了!
那个刚才还抓着皮带扣的络腮胡大汉,缓缓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种看非人生物的惊悚,他喃喃道:裤……裤衩哥……你刚才……是不是把科技给……‘脱裤’了
总司令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他老人家明显强装镇定、却依旧带着颤音的命令:……特殊战略支援小组‘裤衩’……立即……立即带回基地!隔离观察!快!
我被两个表情复杂的士兵一左一右请下了欢呼台。所过之处,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自动退开,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人形自走EMP(电磁脉冲武器)。
就在这时,一阵邪风卷着沙尘吹过。
我鼻子一抽。
阿——嚏!
又一个清脆的喷嚏。
唰!
全场所有人,包括架着我的那两个士兵,齐刷刷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裤腰带!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同时,他们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
我:……
看着眼前这草木皆兵、防我跟防瘟神一样的场面,我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欲哭无泪。
完犊子了。
这下好像……彻底解释不清了。
我被两个表情如同便秘的士兵护送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请离了欢呼的中央。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三米宽的空隙,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颗随时会炸且不知道会炸出什么玩意的炸弹——是冒出五彩祥云还是散发致命毒气,全看运气。
刚才还恨不得把我抛上天的那群战友,此刻统一动作:一手死死捂着裤腰带,另一手紧紧护着身上的电子设备——对讲机、战术平板、甚至是指北针。有个哥们儿情急之下,把钢盔都扣在了裆部。
总司令的声音还在通讯频道里余音绕梁,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快!带回去!最高级别隔离!没有老子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去……也不准他对着苍蝇打喷嚏!
我试图解释:长官,我刚才可能只是鼻子痒……
闭嘴!裤衩同志!总司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算我求你了!在搞清楚你这……这‘因果律喷嚏’到底还有什么惊喜大礼包之前,你呼吸都给我小声点!
得,我从人类救星秒变人形自走不可名状灾害。
隔离室设在地下三百米深处,铅板加超合金,据说能防核爆以及一切已知形式的能量冲击。他们甚至给我单独配了一套空气过滤系统,生怕外面的灰尘飘进来痒了我的鼻子。
房间里除了一张固定在地上的硬板床和一个同样焊死在地上的不锈钢马桶,什么都没有。光滑的墙壁连条缝都找不到,灯光柔和得让人想睡觉。
绝对的安静,绝对的无菌。
我坐在床上,对着墙壁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脱裤子……干扰电子设备……下一次呢下次打喷嚏会不会让所有人的假发飞起来或者让全城的自来水瞬间变成可乐
这能力简直像个盲盒,每次打开都他妈的惊心动魄。
几天过去了(我只能根据送餐次数估算时间),风平浪静。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个电子设备失控事件只是个巧合。
6
信息污染的危机
直到那天,给我送餐的机器人(对,他们不敢派活人来了)刚放下餐盘,金属手臂关节处发出一丝极其轻微的、滋的摩擦声。
就这一声。
我鼻子深处那根该死的弦,又被拨动了。
微不可查,但清晰无比。
要坏!
我脸色骤变,猛地抬头,视线惊恐地扫过这间绝对密封、理论上连个屁都放不出去的隔离室。目标!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不能让它随机发射!
可这里空空如也!除了我,就是那个送餐机器人!还有……
我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房间角落,那个焊死在地上的、朴实无华的不锈钢马桶上。
就它了!至少它没裤子可脱!也不像有电子元件的样子!
我集中全部意念,像发射激光一样将喷嚏的目标死死锁定在那个马桶上——
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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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的喷嚏在隔离室里炸响。
打完喷嚏,我心脏砰砰狂跳,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马桶。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发生。
送餐机器人完成任務,平稳地滑了出去,合金门无声闭合。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床上。妈的,吓死我了,看来是虚惊一场……
这个念头还没闪完。
咕噜……
一声微弱的、水泡破裂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猛地扭头。
只见那个不锈钢马桶平静的水面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气泡。
然后——
咕噜噜……咕噜噜……
更多的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水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颜色也从清澈变得……变得浑浊,继而泛起一种诡异的、难以形容的色泽。
不是污水的那种浑浊,更像是……无数种颜色在里面搅拌、混合、翻滚!
水面越涨越高,很快漫出了马桶边缘,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复杂到极点的气味开始在密闭的隔离室里弥漫——像是一百种花香混合着机油、臭鸡蛋、薄荷、烤焦的牛排、腐烂的水果、消毒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韭菜盒子的味道
我惊恐地跳上床,看着那色彩越来越诡异、气味越来越磅礴的液体汩汩涌出,漫过地面。
紧接着,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那液体的表面开始波动,不是普通的波动,而是开始凝聚、塑形!
在我瞪得快脱眶的眼珠注视下,那翻涌的、五彩斑斓的、散发着惊天动地气味的液体,缓缓地、挣扎着……
凝聚成了一只手的形状。
一只完全由不断流动、变幻着色彩和气味的液体构成的、朦胧的、大约巴掌大的……小手。
那液体小手晃悠悠地从水面上伸了出来,五指(或者说五个小凸起)张开,然后,非常拟人化地……
左右摇摆了一下。
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打招呼
我:……
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一声,彻底崩断了。
与此同时,隔离室外,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地下基地!
警报!警报!07号隔离室出现超高强度未知能量反应!能量频谱无法识别!物质构成无法分析!伴有强信息素污染!危险等级突破阈值!重复,危险等级突破最高阈值!
总司令在指挥中心看着屏幕上那一片混乱的能量读数和那个正在欢快摇摆的、由马桶水变成的液体小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缓缓滑倒在椅子上。
老天爷啊……他绝望地呻吟道,他这次……他这次是对着马桶打了个喷嚏吗!
他把什么玩意儿给‘生’出来了啊!
隔离室里的空气稠得能拧出水——如果那还能被称为空气的话。一百种互相厮杀的气味分子狂暴地冲撞着我的鼻腔黏膜,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不是因为感动,纯粹是生理性的轰炸。
那只由五彩斑斓、气味磅礴的马桶水凝聚成的小手,还在欢快地摇摆,五指(或者说五个液态凸起)灵活地伸缩,像个初次见识世界的……水母幼崽
我僵在硬板床上,脚趾头死死抠着床单,生怕沾到地上那还在不断上涨的、色彩诡谲的液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我他妈到底造了什么孽的弹幕疯狂滚动。
哧——
头顶的通风口突然喷出浓密的白色气体,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间加入战场,试图镇压那锅气味乱炖。是基地的自动净化系统启动了!
白色气雾沉降,笼罩了那只液体小手。
小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然后,它像是被激怒了,猛地一抖!
它身上的色彩骤然变得鲜艳刺目,那股混合气味也陡然升级,臭鸡蛋味和韭菜盒子味呈指数级增强,硬生生把消毒水的味道顶了回去,甚至更添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性!
净化系统似乎卡壳了,发出吭哧吭哧的悲鸣,喷出的白雾变得断断续续。
小手得意地扭了扭,甚至模拟出了一根手指(如果那算手指的话),朝着通风口的方向……勾了勾
这他妈是在挑衅!
没等我消化完这超现实的画面,合金门上的观察窗哐地一声被打开一个小口,一根闪着金属光泽的长杆探头猛地伸了进来,末端各种传感器疯狂闪烁。
同时,天花板四个角落弹出几个机械臂,带着采样瓶和激光扫描仪,小心翼翼地从不同角度逼近那只小手。
军方来研究它了!
小手似乎对那根长杆探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它停止摇摆,液态的身体微微弓起,像是蓄势待发的小猫——如果小猫是彩虹色且散发着生化武器级别气味的话。
嗡……探头发出低频扫描声。
就在扫描红光即将触碰到小手的瞬间!
咻——
小手动了!快得像一道彩色的闪电!它猛地从液体表面弹射而起,精准地……糊在了探头的传感器镜头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带着点顽皮的精准。
滋滋滋——噼啪!
探头上的指示灯疯狂乱闪,冒出一股细小的黑烟,然后彻底熄火。那覆满彩色液体的镜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天花板的机械臂顿住了,似乎内部的AI正在重新评估这超乎常理的威胁。
小手则顺着探头滑回下方的液体里,溅起一小片水花。它重新凝聚成形,甚至……它好像变大了一小圈色彩更浓郁了它得意地晃了晃身体,然后转向另一个试图靠近的机械臂,顶端缓缓凝聚出一个……类似中指的形状!
我:……
隔离室外,指挥中心肯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甚至能想象到总司令的咆哮:它做了什么!它把老子花了三千万的最新式多光谱分析探头当玩具给糊了!还他妈竖中指!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变成了这只液体小手的单人……单手法拉利秀。
它时而溶解消失,下一刻又从液体另一处冒出来,玩起了打地鼠游戏,只不过地鼠是它,锤子是那些徒劳无功的机械臂。
它时而分裂成两个更小的小手,互相击掌(如果那算击掌的话,其实就是啪叽一声合拢又分开)。
它甚至试图去够那个焊死在地上的马桶,似乎想回到故乡看看,发现回不去后,有点委屈地缩成了一团彩色水球。
但它所有的行为都有一个核心——它所有的玩耍对象,都严格避开了我所在的硬板床区域。仿佛那里有一个无形的屏障。
它好像……知道我是造物主
这个念头让我毛骨悚然又哭笑不得。
最终,在损失了n个机械臂和探头,以及消耗了足以让后勤主管心梗的消毒气体后,基地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常规手段对这玩意儿屁用没有。
所有的机械臂和探头都灰溜溜地缩了回去。观察窗哐地关上。
隔离室里只剩下我,和那只似乎玩累了、重新变回一只安静摇摆的彩色小手的玩意儿,以及满室狼藉和更加复杂精进的气味。
寂静重新降临,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令人窒息。
我看着那只人畜无害般摇摆的小手,胃部一阵抽搐。
完了。
这下不是社死的问题了。
我好像……真的弄出了个不得了的、能气死科学院的、活着的……东西
而且,凭着我这靠打喷嚏触发且不断进化的鬼能力,天知道下次鼻子痒的时候,我还会再给它生个什么兄弟姐妹出来!
一个能脱裤,一个能干扰电子设备,一个能化身气味污染源兼机械杀手……
我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绝望地揉了揉又开始隐隐发痒的鼻子。
救命……下次打喷嚏前,能不能先给个说明书
隔离室内的空气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它自成一方天地,一套独立于人类认知之外的气味法则正在这里统治一切。那只五彩斑斓的小手安静下来,只是微微波动,像一颗缓慢搏动的、有生命的、气味惊人的心脏。
我蜷缩在硬板床上,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改用嘴巴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生怕惊扰了这位小祖宗,或者更糟——刺激到自己那不争气的鼻子。
时间在这种极致的、有味道的压抑中缓慢爬行。
7
医生的拨浪鼓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极其轻微的嗤一声,不是消毒气体,更像是某种精密阀门开启的声音。墙壁上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面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碗口大的孔洞。
一根纯白色的、材质非金非玉的细长探针,以一种近乎敬畏的缓慢速度,小心翼翼地伸了进来。它的尖端没有任何传感器,光滑无比,只是散发着一种极淡的、类似于薄荷的清凉气息,试图中和那么一丝丝领域的恐怖。
它来自一个更高的权限,一种更谨慎的试探。
那只液体小手几乎在探针出现的瞬间就醒了过来。它停止搏动,身体转向探针的方向,顶端微微抬起,像一只好奇的、色彩流动的嗅探犬。
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动攻击,反而显得有些……迟疑甚至,我好像从它那没有五官的身体上,感觉到了一丝观察的意味。
纯白探针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靠近,那点薄荷清凉气息在浓烈的气味战场上微弱得可怜。
终于,探针的尖端,即将触碰到小手那流动的表面。
就在接触的前一刹那——
小手动了!
但它没有攻击,也没有躲避。它的顶端猛地向上延伸,变得细长,然后极其精准地、轻轻地在那纯白探针的尖端……
点了一下。
像是一个轻轻的亲吻,又像是一次试探性的接触。
嗡——!!!
纯白探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它不是冒烟,也不是损坏,而是整个针体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不断变幻的复杂光纹!那些光纹疯狂闪烁、流转、组合又分解,速度快得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与此同时,隔离室外,基地最深处的某个绝密实验室里。
刺眼的红光和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警报声同时炸响!
警报!一级信息污染!算法超载!逻辑锁崩溃!
不可能!‘纯白探针’搭载的是‘女娲’初级模拟智能!它的防火墙是……
首席科学家的咆哮被屏幕上的景象噎了回去。
只见主屏幕上,代表女娲智能的那团柔和白光,在被那液体小手点中的瞬间,像是被泼入了无数桶五彩斑斓的油漆,瞬间变得混乱、狂暴、色彩癫狂!无数荒诞离奇的数据流如同火山喷发般喷射出来!
【错误!错误!无法解析目标信息结构!】
【逻辑模块冲突!开始自洽循环!】
【定义:目标为可爱…警告!定义冲突!目标同时符合极度危险、可口、需要净化、想抱抱……】
【信息过载!开始采用拟态情感表达……】
【(≧▽≦)啊啊啊它碰我了!……警告!核心温度急剧升高!】
【尝试理解……理解失败……开始模仿……】
【模仿输出:^( ̄▽ ̄)^……滋滋……*%%&¥@……】
女娲智能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一堆乱码夹杂着一个颜文字,然后整个屏幕彻底蓝屏,冒出一缕青烟。
实验室里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冒烟的终端。
隔离室内,那根纯白探针表面的光纹在疯狂闪烁到极致后,啪的一声,彻底黯淡下去,变得灰暗无光,像一根普通的金属棒。它僵在半空,然后被机械装置无声地、迅速地拖了回去,墙壁重新闭合。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只液体小手似乎有些茫然地顿了顿,它顶端那接触过探针的部分,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一点,流动的速度也仿佛更快了一丝。它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缓缓沉入了下方那片色彩斑斓的液体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满室的惊天动地和床上一个快要石化的人。
我张着嘴,看着小手消失的地方,心脏跳得像是在擂鼓。
它……它刚才是不是……把一个人工智能给……摸宕机了还顺便给污染了!
这玩意儿不止是物理和化学层面的存在,它还能直接影响信息体干扰逻辑甚至……赋予混乱的情感
我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这已经不是不得了的的东西了,这他妈是个行走的、不可名状的、信息层面上的模因污染源!
总司令的声音再次通过唯一还能工作的基础通讯喇叭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真正的恐惧和崩溃,甚至带上了哭腔:
隔离
protocol
无效!信息屏障无效!‘女娲’智能接触后发生未知变异,正在核心服务器里用颜文字刷屏并且试图给所有防御系统命名‘小花’、‘小草’!陈末!陈末你他妈到底弄了个什么出来!它现在只是‘摸摸’!下次呢!下次它要是打个喷嚏呢!啊!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喇叭的方向,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次
还有下次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感觉……好像更痒了。
总司令那带着哭腔的咆哮还在基础通讯喇叭里回荡,带着一丝电波干扰的杂音,像是他正抱着喇叭在吼。
……下次它要是打个喷嚏呢!啊!
这个问题像一枚冰针,扎进我的后脑勺。我死死盯着那片刚刚吞噬了小手的、依旧在缓缓蠕动变幻色彩的液体,喉咙发紧。
它……会打喷嚏吗一个由我喷嚏创造出来的、能摸瘫人工智能的玩意儿,它要是打喷嚏,会喷出什么一段哲学悖论一首死亡重金属还是直接喷出一个平行宇宙
8
喷嚏的终极进化
没等我继续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想象,隔离室唯一的合金门发出了沉重的机械解锁声。
哧——高压气体释放。
门,缓缓向一侧滑开。
但没有全开,只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外没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没有严阵以待的科学家,甚至没有机器人。
只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笔挺到没有一丝褶皱的旧式将官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纯黑不透光墨镜的老者。他站得如同松柏,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得近乎僵硬。最诡异的是,他手里没拿任何武器或仪器,反而……拎着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棕色的皮质医药箱。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缝的阴影里,墨镜对着室内的一片狼藉和惊天气味,以及床上目瞪口呆的我。
仿佛他不是站在一个刚刚诞生了不可名状之物的危险隔离室门口,而是站在某个即将问诊的、普通病房外。
总司令的声音从喇叭里消失了一瞬,随即响起,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敬畏和某种终于来了的复杂情绪:……‘医生’您怎么……您亲自来了
被称作医生的老者没有回答总司令,他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但那纯黑的墨镜镜片,似乎精准地越过了我,落在了我脚下那片色彩诡谲的液体上。
然后,他动了。
他迈步,侧身,以一种精确到毫米的步伐,无声地滑入了隔离室。合金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再次锁死。
他完全无视了弥漫的、足以让任何人晕厥的气味,也无视了床上几乎快要僵化的我。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液体上。
他走到液体边缘,停下。距离液体不足半米。
他缓缓放下那个老旧的医药箱,打开卡扣。
箱子里没有针剂,没有手术刀,没有任何常规医疗物品。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几个不同材质和颜色的旧沙漏、一捆用红线缠着的干枯草药、几个雕刻着奇异符号的木牌、一小瓶装着银色粉末的玻璃瓶、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孩玩的、色彩鲜艳的拨浪鼓。
他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无视了那些沙漏和木牌,精准地拿起了那个小小的、红色的拨浪鼓。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动作。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片沉寂的、色彩流动的液体,轻轻地、有节奏地……摇起了拨浪鼓!
咚…咚…咚…咚…
清脆而略带空灵的鼓声在密闭的、充斥着诡异气味的空间里响起,节奏舒缓而古怪,不像儿歌,更像某种古老的、带着祭祀意味的节拍。
这画面太他妈的超现实了!一个穿着将军服、戴墨镜的老头,在一个刚诞生了怪物的隔离室里,摇着拨浪鼓!
我差点以为我也被那小手污染了脑子。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大气都不敢喘。
那片原本只是缓缓蠕动的彩色液体,在拨浪鼓的声音响起后,突然有了更明显的反应!
液体中央开始冒泡,不是之前那种咕噜噜的冒泡,而是更细小、更密集的气泡,像是……兴奋
紧接着,那只五彩斑斓的液体小手,猛地从气泡中央重新钻了出来!
它出现的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快,顶端剧烈地摇晃着,色彩流动的速度加快了数倍,红黄蓝绿疯狂闪烁交替。
它看着那个摇动的拨浪鼓,整个身体都表现出一种极强的……兴趣甚至是……渴望
它甚至尝试着,朝着医生的方向,微微探出了一小截身体,像一株寻求阳光的彩色小苗。
医生摇动拨浪鼓的节奏没有丝毫变化,但他戴着墨镜的脸,似乎微微朝小手的方向偏了偏。
然后,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从医药箱里拿出了那瓶装着银色粉末的小玻璃瓶。
他用牙齿咬掉瓶塞——动作流畅得像练习过千百遍——然后将瓶里的银色粉末,极其小心地、均匀地……洒了一点在自己前方的地面上,正好介于他和小手之间。
粉末落地的瞬间,散发出一种极其清淡的、类似于月光的冷香,瞬间将那恐怖的气味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小手猛地一颤!它对那银色粉末的反应甚至超过了拨浪鼓!
它整个身体都朝着粉末的方向倾斜过去,顶端的摇摆变得急切,甚至带上了一点……撒娇般的意味它不再试图靠近医生,而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点点银色粉末上,小心翼翼地伸出一缕极细的彩色丝线,尝试着去触碰那些粉末。
咚…咚…咚…咚…
拨浪鼓的声音持续着,不疾不徐。
医生就那样站着,像一尊雕塑,墨镜下的目光无人知晓。
他在……安抚它
用拨浪鼓和银色粉末!
我蜷在床上,看着这无法用任何科学道理解释的一幕,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然后被扫进垃圾桶。
总司令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仿佛医生的到来,让整个基地都选择了绝对的沉默和信任。
就在我以为这场诡异的问诊会一直持续下去时,医生摇动拨浪鼓的动作微微一顿。
几乎是同时,那只正沉迷于银色粉末的小手也猛地停滞了一下。
然后,我看到医生那一直挺拔如松的背影,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纯黑的墨镜,转向了我的方向。
隔着墨镜,我仿佛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审视的、带着极度惊疑不定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我的……鼻子上!
我心中猛地一咯噔!
一种极其熟悉又无比恐怖的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我!
不要……
不要是现在……
我下意识地捂住口鼻,但已经太晚了。
那股熟悉的、足以掀翻一切的痒意,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以前所未有的凶猛态势,轰然冲上了我的天灵盖!
刚才所有的紧张、恐惧、震惊,此刻都化作了滋养这个喷嚏的养料!
我眼睛瞪得滚圆,惊恐地看着医生,看着那只小手,眼泪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眶——这次纯粹是生理性的!
阿————嚏!!!!!!
一个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的、仿佛用尽了我全身力气的喷嚏,如同炸雷般,在这间刚刚经历诡异宁静的隔离室里,狂暴地炸响!
气流喷涌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我看到,医生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墨镜下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手指猛地收紧!
我看到,那只彩色小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气浪吓得猛地一缩,瞬间溶解回液体里,溅起一片彩色的水花!
我看到,地上那点银色粉末被我的喷嚏吹得四散纷飞!
完了。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不是因为害怕小手或者医生,而是因为我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耗尽全力的喷嚏打出的瞬间,我身体深处某种一直紧绷着的、限制着的东西……
啪嗒一声,
断掉了。
仿佛某个闸门,被这个超规格的喷嚏,彻底冲开了。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上,将我吞噬。
9
水晶袜子的秘密
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
更像是一种极致的感官过载后的强制宕机。
我恢复意识的第一瞬间,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
是嗅觉。
那股由我亲手(或者说亲鼻)酿造出的、惊天动地的、复杂到足以让任何化学家发疯的混合气味……
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清淡的、空灵的,像是雨后初晴的山林、又像是冰雪初融的溪流般的冷香。一丝一丝,若有若无,钻入鼻腔,竟然让我因为连续打喷嚏而灼痛的呼吸道感到一丝舒缓。
我猛地睁开眼。
隔离室的灯光依旧柔和,但之前那片淹没了地板、色彩诡谲、还在不断蠕动冒泡的液体……不见了。
地面光洁如新,甚至反射着顶灯温润的光泽,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那只五彩斑斓、能摸瘫AI的液体小手,自然也消失无踪。
我的心猛地一沉。
它跑了还是被医生……处理了
我慌忙转动视线,寻找那个戴墨镜的老者的身影。
他还在。
就站在之前的位置,背对着我,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他不再是空手站着,那个老旧的棕色医药箱此刻正打开着,放在他脚边。
而他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正以一种极其轻柔、近乎虔诚的动作,缓缓地……
合上医药箱的盖子。
在箱盖彻底合拢的前一刹那,我眼尖地瞥见——
箱子里面,那堆奇怪的沙漏、木牌和干草中间,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
小小的、通体晶莹剔透的、像是用最纯净的水晶或是寒冰雕琢而成的……
小袜子
真的是一只迷你的、婴儿袜子大小的透明容器,表面光滑流转着淡淡的光泽,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封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缓缓流动的彩色氤氲。
医生
咔哒一声扣上了医药箱的卡扣,阻断了我的视线。
他提起箱子,缓缓转过身。
那副纯黑的墨镜依旧遮着他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那镜片后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迈步,走向合金门。
门在他面前无声滑开,又在他出去后无声关闭。
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有留下一个字。
仿佛他只是来……收容一件稍微有点棘手的医疗废弃物。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光洁的地面,又看看那扇紧闭的门,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结束了
那个差点引发全球性信息灾难的、我打喷嚏生出来的儿子,就这么被一个老头用拨浪鼓和银色粉末忽悠了一下,然后被装进医药箱,变成了一只……水晶袜子
这结局比它本身还要让我难以理解!
10
代号喷嚏
几分钟后,合金门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几个穿着全套重型防护服、活像宇航员的人,他们拿着各种仪器对着空气和地面一顿狂扫,然后又对着我一阵扫描。
报告,信息污染指数归零!
异常能量反应消失!
空气成分恢复正常!
目标个体(指我)生命体征平稳,鼻粘膜刺激症状缓解!
他们用一种看神仙(或者看瘟神)的复杂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撤退。
又过了一会儿,总司令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带着一种极度疲惫、劫后余生、但又强行压抑着兴奋的颤抖:
陈末……同志!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经过组织……呃,和‘医生’的联合评估,你本次产生的……‘特殊现象’,已被成功收容。其特性虽……独特,但目前观测,暂未发现其具有主动攻击性及扩散性,其信息扰动力场已被隔绝。
鉴于你能力的……特殊性和不可预测性,以及本次事件中展现出的……潜在战略价值(虽然方式令人费解),经最高指挥部决议,你的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行动限制令解除。
但你将不再返回普通部队编制。即刻起,你被调入新成立的‘异常现象管理与应用部’,代号……嗯……‘喷嚏’。
你的主要任务是:一、在绝对可控环境下,进一步‘探索’并‘记录’你能力的各种……表现形式。二、接受部里指派的一些‘特殊’任务。
欢迎加入,‘喷嚏’同志。具体任务细节,会有人跟你对接。
喇叭里的声音消失了。
我坐在床上,消化着这一连串的信息。
安保等级提升行动自由新部门代号喷嚏
所以……我不但没被切片研究,反而……升职了就因为我能打出各种奇奇怪怪、祸害苍生的喷嚏
这世界果然疯得很有创意。
11
红色铆钉裤的终结
隔离室的门最后一次打开,这次是正常开启。
一个穿着利落作战服、表情冷艳、手里拿着一个厚重平板电脑的女人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了我一眼。
陈末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没什么温度,我是林薇,你的新搭档兼监督员。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出发去哪我下意识地问,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痒的鼻子。刚才那个耗尽全力的喷嚏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现在感觉鼻子更敏感了。
林薇低头在平板电脑上划了一下,调出一个任务简报,然后将屏幕转向我。
屏幕上是一个昏暗仓库的照片,堆满了各种贴着危险标识的金属箱。简报标题是:剿灭灰鼠帮非法异能武器交易据点
你的第一个任务,林薇冷冷道,目标是端掉这个窝点,收缴所有非法异能武器。据线报,对方首领‘屠夫’是一名力量强化系异能者,性格残暴,拥有徒手撕开装甲车的记录。我们需要快速控制现场,避免武器泄露。
我看着照片里那个肌肉虬结、满脸横肉、扛着一根巨型狼牙棒的目标人物,咽了口唾沫。
那个……林小姐,我具体需要做什么
林薇收起平板,看着我,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很简单。她说。
根据情报,‘屠夫’今天穿了一条……相当骚气的红色皮质铆钉裤。
她抬手指了指我的鼻子。
我们需要你,对着照片,‘问候’一下他那条裤子。
……
我愣住了,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感觉……那熟悉的痒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好吧。
新工作,新开始。
至少这次,我知道该瞄准哪里打了。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目光锁定屏幕上那条无比扎眼的红色铆钉裤。
鼻尖的痒意迅速积聚,雷霆万钧。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