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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风记
北方的草原,是被天穹遗忘的绿毯。从东到西望不到边际,风卷着草浪滚过,能听见千万片草叶摩擦的沙沙声,像大地在低声吟唱。一万多匹野马组成的族群,是这片草原上最鲜活的生命印记——它们毛色杂糅,棕的像沃土,灰的像晨雾,白的像初雪,簇拥在一起时,便如一匹流动的墨绿绸缎,顺着地势起伏铺展,连阳光洒在鬃毛上,都漾开细碎的金芒。
族群中央,一百多匹毛色各异的野马自发围拢成圈,姿态恭敬,连呼吸都放得轻缓。它们的目光,全聚焦在圈内那匹通体乌黑的公马身上。这匹黑马没有一丝杂色,连眼睫都是墨黑的,鬃毛垂落肩头,在风里泛着冷硬的光泽,仿佛是用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可此刻,这头草原上公认的强者,却因生产而浑身战栗——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蹄子无意识地刨着脚下的泥土,将青草碾成细碎的绿末。它的脖颈微微扬起,喉间滚出低哑的呜咽,不是示弱,而是在与生命诞生的阵痛对抗。
突然,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嘶吼划破草原的宁静。那声音不似成年野马的厚重,却带着一股天生的野性,像火星落在干草上,瞬间点燃了周遭的空气。紧接着,是重物砸在草地上的闷响,带着胎膜破裂的湿黏声。众马的目光里,一只血红色的小马驹从半透明的胎膜中钻了出来——它的毛色不是浅粉,不是暗红,而是像刚从熔炉里舀出的铁水,带着灼目的亮红,连湿漉漉的胎毛贴在身上,都像裹了一层流动的火焰。
它没有等待母马的舔舐,也没有丝毫对新世界的怯懦。刚挣脱胎膜,便挣扎着蹬开纤细的四肢,小腿还在不停打颤,却硬是凭着一股狠劲,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起初只是小步踱步,蹄子落在草地上,留下四个浅浅的小坑,可不过片刻,它便迈开蹄子,在马群中穿梭蹦跳。它的动作不算灵活,却充满了生命力,像一团滚动的火焰,掠过棕马的身边,蹭过白马的尾巴,引得成年野马们纷纷侧身为它让路。玩到兴起,它甚至调皮地用圆乎乎的脑袋,猛地撞向身边一匹比自己高大近一倍的灰毛小马驹。那灰马驹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小红马却像是得了趣,甩着短短的尾巴,头也不回地跑开,鬃毛在风里飘成一缕红丝。
太阳慢慢爬到头顶,把草原晒得暖融融的。玩累的小红马停下脚步,小鼻子嗅了嗅,然后循着那股熟悉的奶香,跌跌撞撞地穿过马群,回到黑马身旁。它抬起头,小小的脑袋蹭了蹭母马的腹部,然后埋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奶来。黑马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着它的脊背,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眸子里泛起了温柔的光——这头草原上的强者,此刻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第一章
草原霸主的淬炼
草原的四季轮转,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歌。春风拂过,冻土化开,草芽顶着嫩黄的尖儿钻出地面,带着清甜的水汽;夏雨倾盆时,乌云压得很低,雷声在远处滚动,野马群会聚集到地势高的土坡,看着雨水把草原浇成一片墨绿;秋霜落下,草叶染上金黄,风里飘着成熟的气息,野马们会啃食那些饱满的草籽,为过冬储存能量;冬雪覆盖大地,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头,黑马会带着族群找到背风的山谷,用身体为幼马挡住刺骨的寒风。
就在这四季的歌声里,小红马一天天长大。它的毛色愈发浓烈,从幼时的亮红变成了深沉的赤红,像被岁月淬炼过的火焰,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的身形也抽条似的长开,肩高渐渐超过了族群里的成年野马,四肢粗壮如柱,蹄子磨得坚硬如铁,落在石头上能迸出细碎的火星。
三岁那年的夏天,一场争夺水源的冲突,让它彻底在族群里站稳了脚跟。草原上的那眼清泉是族群的命脉,那年夏天格外干旱,清泉的水量减少了一半,邻近的一支野马群想来分一杯羹。那支族群的首领是一匹棕黑色的公马,体型壮硕,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早年和野狼搏斗时留下的。
两群野马对峙在清泉边,棕黑公马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挑衅的嘶吼,声音震得周围的草叶都在发抖。族群里的野马们有些退缩,连黑马都只是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它刚生产完不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就在这时,小红马动了。它像一道红光冲了出去,径直奔向棕黑公马。棕黑公马显然没把这匹半大不小的红马放在眼里,它低下头,想用突出的门齿去撞小红马。可小红马的动作异常敏捷,它猛地侧身躲开,然后扬起后蹄,狠狠踹在了棕黑公马的腹部。
棕黑公马吃痛,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想咬住小红马的鬃毛。小红马却不给它机会,绕到棕黑公马的身后,用脑袋顶住对方的后腿,猛地发力。棕黑公马重心不稳,踉跄着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小红马趁机扑上去,用蹄子按住棕黑公马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嘶吼。
棕黑公马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眼神里的凶狠渐渐变成了恐惧。它垂下头,发出一声认输的呜咽。周围的野马们都看呆了,连黑马都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从那以后,小红马成了族群里的小首领。它会带着年轻的野马们去开拓新的草场,会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冲上去。它的霸道也渐渐显露出来:清晨,它会霸占着最肥沃的草甸,那里的青草刚冒头,带着甜甜的汁水,它会低着头啃食,直到肚子鼓起来,才肯让其他野马靠近;正午,它会守在清泉边,谁要是敢先低头喝水,它便会扬起蹄子发出警告,吓得对方赶紧后退;就连和母马相处,它也只挑族群里最壮硕、最野性的——那些母马毛色光亮,四肢有力,奔跑起来像一阵风,只有这样的伙伴,才配得上它。
四岁那年,小红马彻底长成了成年野马。它的肩高达到了两米一,比族群里任何一匹马都要高大,鬃毛和尾巴像被染透的红绒,随风扬起时宛如一团燃烧的火。每当它奔跑时,马群中便像刮过一阵火红色的风,耳朵贴在脑后,四蹄翻飞,几乎看不见残影,引得周围的野马阵阵嘶吼。那嘶吼里没有敌意,只有对强者的敬畏。
它的战斗力,更是成了草原上的传奇。那年秋天,一群野狼偷袭了野马群的幼崽。领头的野狼体型如小牛犊,毛色灰黑,獠牙外露,一扑便咬中了一只白蹄小马的后腿。小白马发出痛苦的嘶鸣,黑马刚想冲过去,红马已经像一道红光闪了出去。
它没有丝毫犹豫,扬起前蹄,狠狠朝着野狼的头骨踩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野狼的头骨被硬生生踩碎,黑色的血溅在红马的蹄子上,它却像是没事一般,甩了甩鬃毛,发出一声威慑的嘶吼。狼群见状,吓得四散奔逃,连同伴的尸体都不敢回头叼走。
红马走到小白马身边,用鼻子蹭了蹭它的伤口。小白马颤抖着靠向它,眼神里满是依赖。黑马走到红马身旁,用鼻尖蹭了蹭它的脖颈,像是在夸赞。红马低下头,蹭了蹭母亲的脸,然后抬起头,望着无边无际的草原,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嘶吼——这是它的土地,它的族群,它的自由。
从那以后,草原上的生灵都知道,这匹红马是不可招惹的存在。狐狸会绕开它的领地,羚羊会在它靠近时远远躲开,就连草原上最凶猛的黑熊,也会在遇到它时选择退让。野马群跟着它,在广袤的草原上迁徙觅食,饿了就啃最鲜的草,渴了就喝最甜的水,日子过得像风一样自由。
红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站在草原的最高处,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风拂过它的鬃毛,带着青草的香气,阳光洒在它的身上,把红色的毛染得更加耀眼。它会扬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嘶吼,声音传遍整个草原,像是在向天地宣告自己的存在。黑马看着它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欣慰——它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成了真正的草原霸主,能够保护整个族群了。
第二章
战火染绿原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红马六岁那年的秋天,草原的风里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那是铁器的冷味,是人类的汗味,是战火蔓延的味道。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族群里的一匹老白马。它的眼睛不好,耳朵却异常灵敏。那天清晨,它突然竖起耳朵,朝着东方的天空嘶鸣起来。红马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黑点。
起初,红马并没有在意。草原上偶尔会有游牧民族经过,他们通常不会打扰野马群。可没过多久,那些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变成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他们骑着马,带着绳索和刀枪,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径直朝着野马群走来。
红马立刻警觉起来。它站到族群的最前面,扬起头发出一声警告的嘶吼,示意其他野马后退。可那些人类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们加快了速度,朝着野马群抛出了绳索。
一根绳索朝着一只灰毛幼马飞去,眼看就要套住它的脖颈。红马猛地冲了过去,用脑袋撞开了绳索。它转过身,朝着那些人类冲去,扬起蹄子踏向离它最近的一个猎人。那个猎人吓得赶紧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躲开,可还是被红马的蹄尖蹭到了胳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其他猎人见状,纷纷朝着红马抛出绳索。红马的动作异常敏捷,它左躲右闪,一次次避开飞来的绳索。它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一根朝它飞来的绳索,硬生生将其扯断。人类们没想到这匹红马这么凶猛,吓得连连后退,最终骑着马逃走了。
红马站在原地,看着人类远去的背影,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它知道,这些人类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多久,更大规模的掠夺来了。几十人组成的队伍,带着猎犬和更粗的绳索,像一张大网般撒向野马群。红马依旧冲在最前面,它的蹄子踏碎了猎人的骨头,牙齿咬断了无数根绳索,可人类的数量太多了,像潮水一样涌来。
有一次,一支百人队伍围着它缠斗。红马虽然冲出了重围,却也被绳索勒出了几道血痕,肩胛处还被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它的红毛,像火上添了油。它跑回族群,黑马赶紧凑上来,用舌头舔舐它的伤口。红马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心里满是愤怒和无力。
人类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他们不仅要野马的肉,还要野马的皮毛,更要强壮的野马去当战马。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草原,有的骑着马,有的推着车,有的甚至带着简陋的火炮——那火炮发射时的巨响,吓得野马群四处奔逃。
红马带领族群反抗过无数次。它曾在深夜偷袭人类的营地,咬断他们的帐篷绳子,让他们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它曾带领野马群冲散人类的队伍,让他们的绳索和刀枪散落一地;它曾把人类的猎犬踩死,让那些依赖猎犬的猎人失去帮手。可每一次反抗,都会引来人类更疯狂的报复。
有一次,红马带着族群躲进了一片密林。它以为这里足够隐蔽,可还是被人类找到了。人类们在密林的四周点燃了火,浓烟滚滚,呛得野马们呼吸困难。红马想带着族群冲出去,可火墙太高太密,根本无法突破。它看着身边的野马们一个个倒下,有的被浓烟呛死,有的被火烧伤,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最终,红马凭着自己的力量,撞开了一处火势较弱的地方,带着剩下的野马冲了出去。可族群的数量,已经从最初的一万多只,锐减到了一千多只。很多野马被绳索套走,有的幼马在混乱中被踩死,有的母马为了保护孩子,倒在了猎人的刀下。
红马站在空荡荡的草原上,看着身边寥寥无几的族人,眼神里满是绝望。它仰天嘶吼,声音里带着悲怆,却只能看着远方人类的炊烟,一点点吞噬着草原的宁静。黑马走到它的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它的脖颈,像是在安慰它。红马低下头,蹭了蹭母亲的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带着剩下的族人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第三章
迁徙路上的风霜
这年冬天,草原上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地,连青草都被埋在了下面。红马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人类的踪迹越来越多,草原上的食物也越来越少。它决定带着剩下的族人迁徙,去寻找更偏远、更安全的草原。
出发那天清晨,天还没亮,红马便带着族群上路了。它们踏着晨露,朝着西边的山脉跑去,蹄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红马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族人,确保没有一匹马掉队。
迁徙的路异常艰难。雪很厚,有的地方甚至没过了野马的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它们的皮肤生疼。很多野马都很虚弱,尤其是那些幼马和母马,走得越来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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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马放慢了速度,让族群跟在它的身后。它会时不时停下来,用蹄子刨开积雪,寻找下面的枯草。找到枯草后,它会示意其他野马过来吃,自己则继续往前走,为族群探路。
有一天,它们走到了一条结冰的河边。河面很宽,冰面很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野马的重量。红马走到河边,用蹄子轻轻踩了踩冰面。冰面发出咔嚓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裂开。
其他野马都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红马知道,这条河是必经之路,绕过去会浪费很多时间,而且可能会遇到人类。它深吸一口气,抬起前蹄,猛地朝着冰面踩去。咔嚓一声,冰面裂开了一道缝,可并没有完全破碎。红马见状,继续朝着河对岸走去。它的蹄子每踩一下,冰面都会发出一声脆响,可它始终没有停下。
走到河中央时,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红马的前蹄陷了进去,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了它的膝盖。它赶紧扬起前蹄,用力把腿拔了出来。它看了一眼身后的族群,然后继续朝着河对岸走去。
终于,它走到了河对岸。它转过身,朝着族群发出一声鼓励的嘶吼。其他野马见状,也纷纷跟着它走上了冰面。虽然过程很惊险,有的野马差点陷进冰洞里,但最终所有野马都安全过了河。
过了河,草原上的积雪渐渐变少了。红马带着族群走进了一片森林。森林里的树木很高大,枝叶茂密,挡住了大部分寒风。地上有很多枯枝和落叶,还有一些低矮的灌木,上面长着红色的浆果。
野马们在森林里休息了几天。它们吃着灌木上的浆果,啃着地上的枯枝,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红马则每天都会出去探路,它想尽快找到新的草原。
有一天,红马在森林的深处发现了一条小路。小路蜿蜒曲折,通向远方。它沿着小路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的面积不大,但长满了鲜嫩的青草,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红马心里一阵高兴,它赶紧跑回森林,带着族群来到了这片草地。
野马们看到鲜嫩的青草和清澈的小溪,都兴奋地跑了过去。它们大口大口地吃着青草,喝着溪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红马站在草地的边缘,看着族群里的野马们,心里也满是欣慰。它以为,这里可以成为它们新的家园。
可命运的玩笑,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就在它们在这片草地休整了三天,准备继续寻找更大的草原时,一支十万多人的铁甲军队,像一条黑色的长龙,从草地的四周围了上来。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士兵们手持长矛和绳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将一千多匹野马死死困在中央。
第四章
宿命的红披风
绞杀开始了。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草地都在晃动,像是要把天空震裂。他们抛出带着铁钩的绳索,那些绳索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冷光,精准地套住野马的脖颈,然后十几个人合力拉扯,将野马硬生生拖倒在地。
一匹棕毛母马被绳索套住,它嘶鸣着挣扎,四肢蹬踏得草地尘土飞扬,可铁钩深深嵌进它的皮肉,每挣扎一下,都换来更剧烈的疼痛。它的幼崽跟在身后,用小脑袋蹭着它的腿,发出稚嫩的呜咽,却被一名士兵一脚踹开,小小的身体滚出老远,再也没了动静。母马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猛地发力,竟将两名士兵拉得一个趔趄,可更多的绳索立刻缠了上来,将它死死捆住,最终被拖拽着远离了族群。
红马红着眼,在马群中四处奔逃。它的动作敏捷如豹,耳朵贴在脑后,精准捕捉着每一道绳索破空的声音,一次次灵巧地侧身、跳跃,躲开飞来的死亡套索。有一次,一根绳索从斜后方袭来,眼看就要套住它的脖颈,它猛地前蹄离地,身体直立起来,绳索擦着它的鬃毛飞了过去,打在地上扬起一团土。
这畜生真邪门!一名士兵骂骂咧咧地收起绳索,刚想再次抛出,红马已经如一道红光冲了过来。它低下头,用坚硬的额头狠狠撞向士兵的胸口,那士兵哎哟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可危险从未停止。一根绳索突然缠住了它的前腿,冰冷的铁钩刺进皮肤,传来尖锐的疼痛。红马怒极,猛地扬起身子,全身肌肉紧绷,鬃毛根根竖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硬生生将绳索拽断,巨大的力道带着绳子另一端的士兵从马背上飞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脑袋磕在石头上,瞬间没了声息。
它想带着族人冲出包围圈,可士兵们像铁墙一样,堵死了每一个缺口。它看到身边的野马越来越少,有的被拖走,有的倒在血泊里,黑马母亲也被两名士兵缠住,虽然奋力反抗,却因为年老体衰,渐渐没了力气。红马心里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它朝着缠住黑马的士兵冲去,蹄子踏碎了一名士兵的肋骨,可就在这时,更多的绳索朝着它和黑马缠了过来。
母亲!红马发出一声焦急的嘶吼,想用身体护住黑马,可黑马却猛地推开它,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吸引了大部分士兵的注意力。走!带族群走!黑马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它朝着士兵们冲去,用身体撞开一道道绳索,为红马开辟出一条生路。
红马看着母亲的身影被士兵们淹没,眼眶瞬间红了。它知道母亲是在为它争取时间,它不能辜负这份牺牲。它转过头,朝着包围圈的一个缺口冲去——那是刚才一名士兵被它撞飞后留下的空隙,虽然不大,却足够它冲出去。
就在它即将冲出缺口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从军队中冲出。那是个身披红披风的小将,他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那马速度极快,四蹄翻飞,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小将身姿挺拔,腰间挂着一把狭长的佩剑,手中的绳索不同于普通士兵的粗麻绳,而是用某种动物的筋腱制成,泛着暗黄色的光泽,在空中如毒蛇般灵活。
红马心里一紧,想加快速度冲出去,可小将的动作更快。他趁着红马不备,手腕轻轻一甩,绳索唰地一下,稳稳地套在了它的脖颈上。那绳索刚一接触皮肤,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勒痛,铁钩深深嵌进肉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
红马怒极,猛地发力,想像之前那样将人拉下来。它四肢蹬地,身体向后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这次,脖颈处传来一股巨力,那力道远超它的想象,像是被一座山拉住,硬生生将它拉扯得直立起来。它前蹄悬空,只能用后腿支撑着身体,喉咙被绳索勒得喘不过气,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它成为活靶子的瞬间,十多根绳索从四面八方飞来,紧紧缠住了它的四肢和身体。冰冷的铁钩刺进皮肉,疼得它浑身发抖,可它不肯服输,拼尽全力挣扎。四肢蹬踏,身体扭动,绳索勒得它喘不过气,却还是拖着十几名士兵在草原上狂奔。地上的草被踩得倒向一边,尘土飞扬,形成一道长长的灰雾。
可那个红披风小将始终拽着主绳,他骑在白马上,身体微微后仰,手臂稳稳地发力,手腕随着红马的动作轻轻调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块甩不掉的影子。无论红马怎么挣扎、怎么奔跑,都无法摆脱他的牵制。
太阳慢慢落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草原上,将红马的影子拉得很长。马群里的野马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红马还在反抗。草原上的风变得狂野,野草被吹得趴伏在地,像是在为这头倔强的野马叹息。红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蹄子开始发软,每跑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它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红色的皮毛,看起来像一团凝固的血。
月亮爬上夜空,清冷的月光洒在草原上,将一切都染成了银白色。红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它的蹄子一软,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彻底晕厥过去。在失去意识前,它最后看到的,是那个红披风小将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月光一样清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第五章
围栏里的烈骨
再次醒来时,红马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不大的围栏里。四周是高大的木柱,上面缠着粗粗的铁链,阳光透过木柱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铁器的冷味和马粪的臭味,再也没有草原上青草的香气。它看不见草原的影子,只能听到远处军营里士兵的呐喊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它的心上。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四肢被绳索捆住了,只能勉强抬起头。它看着围栏外来来往往的士兵,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它是草原的霸主,是自由的象征,怎么能被关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牢笼里
接下来的三天,不断有身穿战甲的士兵走进围栏,试图骑到它的背上。可自由和骄傲刻在它的骨子里,怎么可能让人轻易驾驭
第一个士兵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看起来很是凶悍。他手里拿着一根马鞭,走到红马身边,用马鞭拍了拍它的脊背,畜生,乖乖听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红马冷哼一声,猛地扬起前蹄,朝着士兵的胸口踢去。那士兵没想到这匹马这么凶猛,来不及躲闪,被结结实实地踢中,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红马没有停下,扬起蹄子就要朝着他踏去,可绳索限制了它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被同伴拖了出去。
第二个士兵学聪明了,他带着两名帮手,手里拿着更粗的绳索,想先把红马捆得更紧。红马看着他们走近,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就在士兵们快要靠近时,它猛地低下头,用牙齿咬住最前面那名士兵的胳膊。啊!士兵发出一声惨叫,红马死死咬着,不肯松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猛地松口,将士兵甩了出去。那士兵的胳膊上被咬下一块肉,鲜血淋漓,吓得其他两名士兵连连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每一次把人弄受伤,它都会迎来一顿鞭打。士兵们拿着浸过盐水的皮鞭,狠狠地抽在它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可它从不嘶鸣,只是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些抽打它的人,眼神里满是不屈。它想,就算是死,它也要保持草原野马的骄傲,绝不向人类低头。
三天里,它不吃不喝,身体越来越虚弱,毛色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它趴在围栏的角落,看着天空,心里想着草原的风,想着族群的伙伴,想着母亲最后的眼神。士兵们都觉得,这匹烈马要么会被饿死,要么永远无法驯服,纷纷摇头叹息。
这马太烈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杀了吃肉!一名士兵不耐烦地说。
别,将军说了,这匹马要留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另一名士兵反驳道。
就在这时,那个身披红披风的小将走进了围栏。
红马一眼就认出了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鬃毛都竖了起来。就是这个人,套住了它,毁了它的族群,害死了它的母亲。它的眼神里满是恨意,恨不得冲上去将对方撕碎。
小将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近。他的步伐很轻,没有像其他士兵那样带着敌意。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红披风在身后轻轻飘动,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年轻的面容,眉眼间带着一丝英气,却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走到红马身边,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它的头。红马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发出警告的嘶吼,喉咙里的低鸣像是在说别碰我。小将没有强求,只是收回手,然后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了它的背上。
红马使出全身力气反抗:它猛地躺倒在地,想把人摔下去;它张开嘴,死死咬住小将的盔甲,牙齿都在发颤,恨不得将那冰冷的金属咬碎;它扭动身体,左右摇晃,试图把人甩下来。可小将像插在它背上的标枪,纹丝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他的手轻轻放在红马的脖颈上,没有用力,却像是有一股力量,让红马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
渐渐地,红马的力气耗尽了。它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水从皮肤渗出,混着之前的伤口,疼得它浑身发抖。它抬起头,看着天空,月亮挂在天上,像草原上的月亮,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眼神里的愤怒慢慢褪去,只剩下一丝无奈——它不是服了这个小将,而是服了这个不再属于草原的世道。
小将似乎察觉到了它的妥协,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那动作很轻,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不像其他士兵那样粗暴。红马没有反抗,只是慢慢站起身,带着他在围栏里缓缓踱步。后来,在小将的示意下,它甚至曲起前腿,跪伏在地上。
那天下午,小将亲手递来一把嫩草。那草很新鲜,带着露水的湿气,叶子上还沾着泥土,像草原上刚冒头的青草。红马犹豫了很久,鼻子嗅了嗅,熟悉的青草味让它想起了草原的清晨,想起了母亲身边的温暖。它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最终,它还是低下头,把草含进嘴里。
青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带着一丝清甜,像极了家乡的味道。它的马眼里慢慢湿润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或许在这一刻,它终于释然了——就算离开了草原,就算被人类驯服,它至少还能活下去,至少还能记得草原的味道。
第六章
沙场赤风
从那以后,草原上少了一匹霸道的红野马,战场上多了一匹所向披靡的红战马。
红披风小将给它取名赤风,因为它跑起来像一阵红色的风,快得让人看不清影子。每次出征前,小将都会亲自为它打理鬃毛,给它套上量身定制的马鞍——那马鞍是用黑色的皮革制成,上面绣着红色的火焰图案,和它的毛色相得益彰。小将的动作很轻柔,不像其他士兵那样粗暴,他会一边打理一边轻声说:赤风,今天也要好好回来。
赤风起初很抗拒,它不习惯背上的鞍蹬,不习惯被人驾驭,可每次看到小将认真的眼神,它心里的抗拒就会少一分。它渐渐发现,这个小将和其他人类不一样,他不会鞭打它,不会强迫它,甚至会在晚上偷偷给它送来最鲜的青草,会在它受伤时亲自为它包扎伤口。
第一次上战场时,赤风很紧张。战场上的厮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让它想起了族群被屠杀的那天。它本能地想要逃跑,可小将却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别怕,有我在。
就在这时,一名敌军士兵朝着他们冲来,长枪直刺小将的胸口。赤风想也没想,猛地前蹄离地,将那士兵撞飞出去。小将趁机挥动长剑,斩杀了身边的几名敌军。他低下头,对赤风说:好样的,赤风。
那一刻,赤风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它发现,和小将并肩作战的感觉,竟然不像它想象中那么糟糕。
从那以后,赤风跟着小将,穿梭在各个战场。红色的身影在敌阵中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小将的长剑挥舞,每一次落下都能带走一条生命;赤风的蹄子踏过,每一次都能踩碎敌军的骨头。它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小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赤风都能精准地领会。
小将想冲锋时,会轻轻踢一下赤风的肚子,赤风便会立刻迈开四蹄,像一道红光冲向前方,撞开敌军的防线;小将想撤退时,会拉住缰绳,赤风便会立刻转身,带着他灵巧地躲开敌军的追击。有一次,小将被三名敌军包围,眼看就要受伤,赤风突然扬起后蹄,狠狠踢在一名敌军的脸上,那敌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小将趁机一剑刺穿了另一名敌军的喉咙,剩下的一名敌军吓得转身就跑,被赤风追上去一脚踩断了腿。
赤风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喜欢和小将配合时的心意相通,喜欢冲锋时耳边呼啸的风声,喜欢胜利后小将拍它脖子的温度。那温度很暖,像草原上的阳光。它不再抗拒背上的鞍蹬,反而觉得,有小将在,就算离开了草原,也不算太坏。
有一次,他们在一个山谷里遭遇了敌军的埋伏。敌军有上百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小将的长枪被打断,手臂也受了伤,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在赤风的背上。赤风红着眼,猛地扬起前蹄,踏翻了身边的两名士兵,然后带着小将,朝着山谷外冲去。
敌军的箭像雨点一样射来,赤风的背上中了两箭,疼得它浑身发抖,可它没有停下。它知道,它不能倒下,它要带着小将出去。它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带着小将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山洞,躲开了敌军的追击。
山洞里很黑,空气潮湿。小将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先给赤风处理背上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一边包扎一边说:委屈你了,赤风。赤风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发出一声轻柔的嘶鸣,像是在说我没事。
那天晚上,他们在山洞里过夜。小将生了一堆火,火光映照着他年轻的脸。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干肉,自己吃了一点,然后把剩下的分给了赤风。赤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它看着小将的脸,心里突然觉得,这个人类,或许已经成了它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七章
将军与老马
岁月流逝,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当年的红披风小将,长成了高大雄壮的将军。他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脸上多了几分沧桑,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他身披厚重的战甲,身后的红披风拖在地上,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头盔上插着两根火红的翎羽,骑在赤风背上,立在千军万马之前,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赤风也老了。它的毛色依旧鲜红,只是眼角的皮肤多了些褶皱,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些。它的背上留下了很多伤疤,每一道伤疤都记录着一场战斗,一段故事。可它依旧是将军最信任的伙伴,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它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
敌军只要看到那道火红的身影,就会忍不住颤抖。他们都知道,那是将军和他的战马赤风,是战场上的不败传说。有一次,敌军的将领在阵前喊话,让将军投降,说只要他愿意归顺,就会给他高官厚禄。将军只是笑了笑,拍了拍赤风的脖子,赤风,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赤风发出一声响亮的嘶吼,带着将军朝着敌军冲去。敌军的士兵吓得连连后退,将军的长剑挥舞,赤风的蹄子踏过,很快就冲破了敌军的防线。敌军将领见状,吓得转身就跑,被将军一剑刺穿了后背。
胜利后,将军骑在赤风背上,望着远处的战场,眼神里满是疲惫。他低下头,摸了摸赤风的头,老伙计,我们又赢了。赤风甩了甩鬃毛,发出一声轻柔的嘶鸣,像是在回应他。
这些年,将军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他也得罪了不少人。朝廷里的奸臣嫉妒他的功劳,处处排挤他,皇帝也对他渐渐有了猜忌。赤风看在眼里,每次将军深夜在帐中对着地图叹气时,它都会悄悄走到帐外,用脑袋蹭蹭将军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他。
将军总会转过身,摸了摸它的头,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赤风啊,你说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赤风听不懂复杂的朝堂纷争,却能感受到将军的无奈,它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直到夜色渐深。
有一年冬天,将军奉命去平定北方的叛乱。叛军人数众多,且熟悉地形,将军的军队几次进攻都失败了,伤亡惨重。那天晚上,将军坐在帐中,看着地图,眉头紧锁。赤风站在他身边,轻轻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胳膊。
将军抬起头,看着赤风,突然眼前一亮。赤风,我想到了!他兴奋地说,叛军的营地在山谷里,只有一条小路进出,我们可以从后山的悬崖绕过去,出其不意地袭击他们!
可后山的悬崖地势险要,到处都是陡峭的岩石和结冰的斜坡,连人都很难爬上去,更别说马了。士兵们都劝将军放弃这个想法,可将军却很坚定。赤风可以,他看着赤风,眼神里满是信任,它是草原上的马,最擅长走这种难走的路。
第二天清晨,将军骑着赤风,带着一支精锐的小分队,悄悄绕到了后山。悬崖上的风很大,夹杂着雪花,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赤风的蹄子踩在结冰的岩石上,每一步都很小心,好几次差点滑倒,可它都凭着惊人的平衡感稳住了身体。将军紧紧抓住缰绳,身体伏在赤风的背上,尽量减轻它的负担。
走了整整一天,他们终于绕到了叛军营地的后方。叛军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这里过来,营地的守卫很松懈。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像猛虎一样冲了出去,叛军顿时乱作一团。赤风带着将军,冲进了叛军的帐篷,将军的长剑挥舞,斩杀了叛军的首领。叛军失去了首领,很快就溃败了。
胜利后,士兵们都围着将军欢呼,可将军却抱着赤风的脖子,流下了眼泪。老伙计,谢谢你。他轻声说。赤风甩了甩鬃毛,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像是在说不用谢。
从那以后,将军和赤风的名声更响了。可他们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朝廷里的奸臣们见将军又立了大功,更加嫉妒,他们联合起来,在皇帝面前诬陷将军,说他拥兵自重,想要谋反。皇帝本就对将军有所猜忌,听了奸臣的话,立刻下旨,让将军回京受审。
将军接到圣旨时,正在和赤风在营地里散步。他看完圣旨,脸色变得苍白,手里的圣旨飘落在地上。赤风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将军蹲下身,摸了摸赤风的头,声音沙哑:赤风,我们可能要回不去了。
士兵们都劝将军起兵反抗,可将军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谋反,他说,我起兵是为了天下太平,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他决定回京受审,他相信皇帝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忠心。
可他没想到,奸臣们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在他回京的路上,他们就派了杀手来暗杀他。幸好将军早有防备,带着赤风和一支亲信的队伍,杀出了重围。可经过这场变故,将军也明白了,朝廷已经容不下他了。
他带着剩下的士兵,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城池,决定在这里暂时驻扎下来。可奸臣们并没有放过他,他们以皇帝的名义,派了一支大军来围剿他。将军知道,这场仗他必须打,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身边的士兵,为了赤风。
第八章
最后的战场
这是将军最后一次出征。他骑着赤风,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黑压压的敌军,眼神里满是坚定。赤风也看着远方,鬃毛在风里飘扬,虽然它已经老了,可眼神里依旧带着当年草原霸主的霸气。
战斗开始了。敌军像潮水一样涌来,攻城的云梯架在了城墙上,士兵们拼命地往上爬。将军骑着赤风,在城墙上来回奔驰,指挥着士兵们抵抗。他的长剑挥舞,每一次落下都能带走一条敌军的生命;赤风的蹄子踏过,每一次都能将爬上城墙的敌军踩下去。
可敌军的数量太多了,像永远杀不完一样。城墙上的士兵越来越少,很多人都倒在了血泊里。将军的盔甲上也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军的。赤风的背上中了几箭,疼得它浑身发抖,可它依旧没有停下,还是带着将军在城墙上奔驰。
就在这时,将军发现敌军的后方突然乱了起来。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之前救助过的一支游牧民族,带着人马前来支援他了。将军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是有人记得他的好。
有了游牧民族的支援,战场的形势立刻发生了逆转。敌军腹背受敌,很快就溃败了。将军骑着赤风,带着士兵们冲出了城门,追杀敌军。可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突然从旁边射来,直奔将军的胸口。
赤风眼疾手快,猛地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支箭。噗嗤一声,箭深深插进了赤风的肩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将军看着赤风肩膀上的箭,眼睛瞬间红了。赤风!他大喊一声,声音里满是心疼。
赤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可它还是坚持着,没有倒下。它看着将军,眼神里满是坚定,像是在说我没事,我们继续战斗。将军擦了擦眼泪,举起长剑,兄弟们,为了赤风,为了我们的家园,冲啊!
士兵们被赤风的勇气感动了,纷纷举起武器,跟着将军冲了上去。敌军被他们的气势吓住了,很快就被彻底打败了。
可就在他们以为胜利的时候,将军的一名部下突然叛变了。他带着一支人马,从背后偷袭了将军的队伍。将军没有防备,被他一剑刺中了腹部。为什么将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解。
因为朝廷给了我更高的官爵,叛变的部下笑着说,你已经老了,该让位了。
赤风看到将军被刺,愤怒地朝着叛变的部下冲去。它扬起前蹄,狠狠朝着他的胸口踩去。叛变的部下没想到赤风会突然冲过来,来不及躲闪,被赤风踩中了胸口,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可将军的伤势很重,已经站不稳了。他从赤风的背上滑了下来,摔在地上。赤风赶紧跑到他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发出一声轻柔的嘶鸣,像是在呼唤他。
将军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赤风,笑了笑。赤风,对不起,他说,我不能再陪你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赤风的头,你还记得草原吗那里有最鲜的草,最清的水,你回到那里,好好活下去。
赤风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滴在将军的脸上。它不肯走,只是静静地陪着将军。
敌军的残兵越来越近了,他们看到将军倒下,纷纷围了上来。将军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解下赤风身上的鞍蹬,然后从腰间抽出佩剑,斩断了缠在它腿上的绳索。走吧,赤风,他声音沙哑,替我看看草原,替我看看我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赤风还是不肯走,它用脑袋蹭着将军的手臂,发出呜咽的声音。将军笑了笑,举起佩剑,朝着围上来的敌军迎了上去。快走!他大喊一声,声音里满是决绝。
赤风看着将军的背影,知道自己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它站在原地,看了将军最后一眼,然后猛地转过身,朝着远处的草原奔去。它的速度很快,像当年在草原上一样,身后的战场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熟悉的红披风。
第九章
草原的风
赤风一路奔跑,肩膀上的箭还插在那里,鲜血染红了它的皮毛,疼得它几乎站不稳。可它不敢停下,它知道,将军希望它能回到草原,它不能让将军失望。
它跑了很久,终于看到了草原的影子。那片熟悉的绿毯,从东到西望不到边际,风卷着草浪滚过,像是在欢迎它的归来。赤风的眼泪掉了下来,混着汗水和鲜血,滴在地上。
它走进草原,闻到了熟悉的青草香。它走到当年族群喝水的清泉边,低下头,喝了一口清澈的泉水。泉水的味道很甘甜,像极了当年的味道。它看着清泉里自己的倒影,发现自己已经老了,眼角的皮肤有了褶皱,鬃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可它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当年的骄傲。
它走到草原的最高处,望着无边无际的草原,想起了当年和族群一起在这里奔跑的日子,想起了母亲温柔的眼神,想起了和将军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时光。风拂过它的鬃毛,带着青草的香气,像是将军的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将军,它在心里说,我回到草原了,这里很美,你看到了吗
它在草原上住了下来,每天啃着最鲜的草,喝着最清的水,日子过得像当年一样自由。可它总是会想起将军,想起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日子。每当风吹过草原,它都会抬起头,望着远方,像是在寻找将军的身影。
有一天,一群野马来到了它的身边。它们看着赤风,眼神里满是好奇。赤风看着它们,想起了当年的族群。它慢慢走近它们,用脑袋蹭了蹭其中一匹小马的脸。小马没有害怕,反而用脑袋蹭了蹭它的脸。
从那以后,赤风就和这群野马一起生活。它像当年保护自己的族群一样,保护着这群野马。它教它们如何寻找最鲜的草,如何躲避野狼的袭击,如何在草原上自由地奔跑。
日子一天天过去,赤风的身体越来越差,肩膀上的箭伤虽然愈合了,可留下了很深的疤痕,让它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它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这天,它走到草原的最高处,望着远方的天空。夕阳把天空染成了红色,像极了它当年的毛色。它想起了将军,想起了他们一起在战场上看到的夕阳。将军,我来了,它在心里说,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它慢慢闭上眼睛,身体倒了下去,躺在了这片它热爱的草原上。风卷着草浪,盖在了它的身上,像是给它盖上了一层绿色的被子。
很多年后,草原上的人们还在流传着赤风的故事。他们说,有一匹红色的马,曾经是草原的霸主,后来成了战场上的英雄,它和一位将军一起,为了守护家园,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还说,每当风吹过草原,都能听到赤风的嘶鸣,那是它在守护着这片草原,守护着它和将军共同的回忆。
而那片草原,依旧是被天空遗忘的绿毯,望不到边际。风里带着青草的香气,带着赤风的故事,永远地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