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雨,这是你表妹小晨,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舅妈拉着一个漂亮女孩走进我的宿舍,脸上满是宠溺。
我愣住了。表妹我从小到大怎么不知道还有个表妹
更让我震惊的是,小晨竟然直接叫舅舅舅妈爸爸妈妈。
而他们,居然也欣然接受了。
1
小雨,你先搬到小床上住几天,让小晨住大床。她刚来不适应。
舅妈指着我住了四年的下铺,语气理所当然。
我看看那张贴满我照片的床铺,又看看刚进门就在翻我柜子的林小晨。
可是这是我的床...
都是一家人,计较什么。舅舅打断我,小晨比你小,你让着点。
林小晨冲我甜甜一笑：姐姐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她说着,已经开始往我床上铺自己的床单。
粉色的,跟我简朴的白色格格不入。
室友李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小雨,这...不太合适吧
舅妈瞪了她一眼：小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
我咬咬牙,默默收拾东西搬到上铺。
四年来,我一直住下铺是因为我有低血糖,容易头晕。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爸,我想要那个粉色的台灯,还有那套护肤品。小晨指着我桌上的东西。
那台灯是我兼职三个月才买的,护肤品是我省吃俭用攒钱买的。
小雨,给妹妹用用。舅舅头也不抬。
可是这些都是我自己买的...
一家人别分彼此。舅妈不耐烦地挥挥手,再说,你马上就毕业了,用不了多久。
小晨已经把我的东西收到她那边,还故意在我面前用我的洗面奶洗手。
姐姐的东西就是好用,比我之前用的强多了。
我想说什么,但看到舅舅舅妈满脸宠爱地看着她,话又咽了回去。
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
晚上,小晨睡得很香,我却辗转反侧。
每次翻身都能听到床板咯吱声,生怕吵醒楼下的她。
凌晨两点,我爬下床想去上厕所,脚一软差点摔倒。
低血糖又犯了。
我扶着墙慢慢走向厕所,路过小晨的床时,听到她在打电话。
妈,我住下了,那个林小雨果然很好骗...什么你说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哈哈,那更好办了...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
什么叫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不是舅舅舅妈的女儿吗
小晨继续说：放心吧,我会让她心甘情愿把所有东西都给我的。等她毕业找到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也能哄过来一部分...
我的手死死抓着墙壁,指甲都快抠进墙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原来,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提款机。
可是,她说的身世是什么意思
我蹑手蹑脚回到床上,心跳得像要炸开。
如果我不是舅舅舅妈的女儿,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为什么要把我送给舅舅舅妈养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到天亮,脑子里千头万绪。
第二天一早,小晨就穿着我的衣服出门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她穿着竟然比我还好看。
小晨真漂亮,这裙子太适合她了。舅妈在一旁夸赞。
我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忽然觉得很可笑。
难怪从小到大,我总觉得自己和舅舅舅妈长得不像。
难怪他们对我永远都是淡淡的,从来没有真正的亲情。
难怪小晨一来,我就瞬间变成了多余的那个。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这个家的人。
2
周末,舅舅舅妈要带小晨去市里最贵的商场买衣服。
以前他们从来不会带我去那种地方,总说太贵了不实用。
我厚着脸皮说想一起去,舅妈皱了皱眉。
你去干什么又不给你买。
我想...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面试装。我找了个借口。
面试装有什么好买的,随便穿穿就行了。舅舅不耐烦,别添乱了。
小晨挽着舅妈的胳膊撒娇：妈妈,让姐姐一起去吧,她一个人多无聊。
舅妈这才勉强同意。
到了商场,我跟在他们后面,像个透明人。
小晨试了一件又一件,舅舅舅妈在一旁连连夸赞。
这件太好看了,就像为小晨量身定做的。
买买买,我闺女穿什么都好看。
一件外套八百,一条裙子一千二,一双鞋子七百。
我在心里算着,这些钱够我生活费用半年了。
姐姐,你也试试这个小晨举着一件标价三千的大衣,眼中带着恶意。
我看了看价格,摇摇头：太贵了。
哎呀,姐姐你就试试嘛,又不是真买。
舅妈在一旁冷笑：试什么试,她又买不起,浪费时间。
周围的导购员朝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小晨装作没看见,继续试衣服。
结账的时候,总共花了五千多。
我想起上个月舅舅跟我借了两千块,说是急用,到现在都没还。
当时我把兼职攒的钱全借给了他,这个月只能吃泡面度日。
小晨,这张卡你拿着,想买什么自己买。舅舅把银行卡递给她。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那张卡我认识,是舅舅的工资卡。
从小到大,我连碰都没碰过。
要个二十块零花钱都要看脸色,更别说随便花了。
爸爸你真好！小晨抱着舅舅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回到学校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了。
舅舅,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我...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吗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
舅舅的手紧握方向盘,舅妈转过头瞪着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话舅妈的声音有些慌乱。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鼓起勇气,如果我不是,那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小晨在一旁看好戏,嘴角带着笑意。
舅舅深吸一口气：小雨,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不需要知道那是我的身世！
因为知道了对你没好处！舅舅突然暴怒,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开始怀疑我们了
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舅妈也跟着发火。
我被他们的反应吓到了,但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如果我真的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这么心虚
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小声但坚定地说。
别做梦了,他们根本不要你！舅妈恶狠狠地说,要不是我们可怜你,你早就饿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插进我的心脏。
原来,我真的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原来,我一直活在谎言里。
小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姐姐,你现在知道了吧你可要好好感谢我爸妈哦,要不是他们养你,你现在指不定在哪里要饭呢。
我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我默默下车。
走了几步,听到舅舅在后面叫我。
小雨,过几天小晨要办入学手续,需要五千块钱。
我回过头,看着车里三个人。
舅舅理直气壮,舅妈冷漠,小晨得意。
我没有那么多钱。
那就想办法找。舅舅说,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总得报答一下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二十年来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像个孤儿。
不,我本来就是个孤儿。
3
回到宿舍,我翻遍了所有的证件。
身份证、学生证、户口本...
户口本上写着我和舅舅舅妈的关系：女儿。
但这可能是假的。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怎么查找亲生父母。
DNA比对、派出所查询、民政局档案...
每一种方法都需要钱,而我现在身无分文。
李娜从外面回来,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关心地问：小雨,你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她。
李娜听完震惊不已：天哪,这么说你们真的不是亲生的
应该不是。我苦笑,难怪从小到大我都觉得格格不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李娜想了想：我有个朋友在派出所工作,要不让他帮你查查
我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应该可以,不过可能需要一些费用。
我咬咬牙：多少钱
大概一千块。
一千块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想办法凑。
接下来几天,我拼命找兼职。
发传单、做服务员、当家教...
能赚钱的活我都接。
小晨看着我每天早出晚归,故意在我面前炫耀。
姐姐,你看我新买的包包,三千块呢！爸爸说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还有这个手机,最新款的,八千多！
我默默收拾书包,准备去做兼职。
姐姐你这么辛苦干什么呀小晨装作关心地问。
赚钱。我淡淡回答。
赚钱做什么难道还想买什么奢侈品她的语气满含嘲讽。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向门口。
对了姐姐,爸爸让我转告你,这个月的生活费暂时不给了,因为要给我买电脑。小晨在我身后幸灾乐祸地说。
我的脚步顿住了。
生活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依靠,他们怎么能说停就停
为什么我回过头。
因为我需要电脑上课啊,总不能让我用你那台破电脑吧小晨理直气壮。
我的电脑确实旧了,是三年前买的二手货。
但它还能用,为什么一定要买新的
那我的生活费怎么办
你不是会赚钱吗自己想办法呗。小晨摆摆手,反正爸妈现在要专心照顾我,没时间管你。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我的心情跌到谷底。
舅舅舅妈这是要彻底抛弃我了吗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娜朋友的电话。
你好,我想查一下我的身世信息。
可以,但需要提供一些基本资料,还有一千块的查询费。
好的,我这就去转账。
我把做兼职攒的钱全部转了过去。
现在,我真的身无分文了。
但我必须知道真相。
三天后,李娜的朋友打来电话。
查到了,你的亲生父母是林建国和王美丽,住在本市东城区。
我的心脏狂跳：他们...他们现在怎么样
都还健在,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八岁。
女儿
我愣住了：你确定吗
确定,叫林小晨。
林小晨！
我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可能小晨竟然是我亲生父母的女儿
那我算什么
还有别的信息吗我颤着声音问。
有,当年你父母因为重男轻女,想要儿子,就把你送给了亲戚抚养。没想到后来又生了个女儿,他们就留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
我被送走,不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
而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女儿。
可是后来小晨出生后,他们又把她留下了。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不想要儿子了吗
还是因为我不够好
你还要详细地址吗
要。我咬着牙说。
记下地址后,我挂了电话。
坐在宿舍里,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原来,那个抢走我所有东西的表妹,竟然是我亲生父母的女儿。
原来,我的亲生父母就在这个城市,却从来没有来看过我。
原来,我真的是个不被需要的孩子。
4
我拿着地址找到了东城区的那栋楼。
一个普通的老小区,但比舅舅家要好很多。
在楼下站了两个小时,我才鼓起勇气上楼。
六楼602,门上贴着红色的福字。
我在门前站了十分钟,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终于,我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长得有些像小晨。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你找谁
我...我找林建国和王美丽。
我就是王美丽,你是
我深吸一口气：我叫林小雨,是你们的...女儿。
王美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紧紧抓着门框。
你...你怎么来了
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谁呀
没...没人,推销的。王美丽大声回答,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先走,改天再说。
妈妈,谁来了
小晨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她也在这里
小晨走到门口,看到我时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林小雨姐姐吗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王美丽震惊地看着我们：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啊妈妈,她可是我的好姐姐呢。小晨挽着王美丽的胳膊,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被舅舅舅妈养大的林小雨。
我终于明白了。
小晨早就知道我的身世,甚至知道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妹。
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反而利用这个秘密,慢慢夺走我的一切。
妈妈,让姐姐进来坐坐吧,外面多冷啊。小晨表现得很贴心。
王美丽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路。
屋里很温馨,照片墙上贴满了小晨从小到大的照片。
生日聚会、旅游、毕业典礼...
每一张都有林建国和王美丽陪伴。
而我,在这个家里找不到任何痕迹。
就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小雨是吧林建国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吃了吗
他看起来很普通,但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暖。
那种看女儿的眼神。
可惜,这份温暖不是给我的。
爸爸,姐姐可能还没吃呢,她最近为了赚钱经常饿肚子。小晨假意关心。
林建国皱了皱眉：赚钱你舅舅舅妈不给你生活费吗
我苦笑：他们说要把钱留给小晨买电脑。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钟。
王美丽和林建国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愧疚还是无奈
那个...要不你留下来吃顿饭吧。王美丽小声说。
好啊好啊,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小晨拍手赞成。
一家人。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
我们确实是一家人,可是我却是那个多余的。
饭桌上,林建国给小晨夹菜,王美丽给小晨盛汤。
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小晨的学习和未来。
而我坐在旁边,像个客人。
小晨啊,下个月爸爸妈妈带你去三亚旅游,你想去吗
当然想去！我还没见过海呢！
那就这么定了,机票我明天就订。
我放下筷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三个人都看向我。
为什么当年要把我送走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王美丽低下头,不敢看我。
林建国叹了口气：小雨,有些事情很复杂。
那就简单点说。我直视着他,是因为我是女孩,而你们想要儿子吗
小晨在一旁看热闹,嘴角还带着笑意。
不全是...林建国犹豫着。
那是什么
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年轻,养不起两个孩子。王美丽终于开口。
我冷笑：养不起两个孩子那为什么把我送走,而不是把小晨送走
因为小晨还小...
我也很小！我那时候才一岁！我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小晨假装劝和：姐姐,你别激动,爸爸妈妈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
我看着她虚伪的表情,心中的怒火燃烧起来。
那现在呢你们现在有能力了,为什么不把我接回来
林建国和王美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你们已经有小晨了,不需要我了对吗我继续追问。
小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美丽试图解释。
那是什么样我站起身,你们解释啊！解释为什么小晨可以住在这里享受父母的爱,而我要在别人家寄人篱下！
解释为什么她可以随便花钱买名牌,而我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
解释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来看过我,甚至不知道我生活得好不好！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二十年来压抑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
小晨在一旁幸灾乐祸：姐姐,你这样大喊大叫是不对的,爸爸妈妈养你到一岁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转过头盯着她：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小雨！林建国拍桌子,怎么跟妹妹说话的
妹妹
我被这两个字气笑了。
她是你们的宝贝女儿,我才是妹妹！
可是她比你小...王美丽弱弱地说。
那又怎样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我指着照片墙,你们看看这些照片,有一张是我的吗
你们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给了她多少爱而我得到了什么
林建国和王美丽沉默了。
小晨却在一旁煽风点火：姐姐,你这样闹是没用的,爸爸妈妈又不欠你什么。
再说了,舅舅舅妈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你应该感恩才对。
感恩
我看着这个比我小三岁却享受了我二十年父母之爱的女孩。
突然觉得很可笑。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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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在林家待下去,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属于那里。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至少来之前,我还抱着一丝幻想。
也许我的亲生父母是有苦衷的。
也许他们一直在想念我。
也许只要我出现,他们就会愧疚地把我接回去。
但现实比我想象的更残酷。
他们确实有女儿,但那个女儿不是我。
我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意外,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负担。
回到宿舍,李娜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关心地问：小雨,找到你父母了吗
找到了。我苦笑着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了她。
李娜听完震惊不已：小晨竟然是你妹妹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你
因为她要慢慢夺走我的一切。我靠在床上,感觉身心俱疲,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却故意瞒着我。
这太过分了！李娜愤愤不平,她怎么能这样对你
可能在她看来,我本来就不该存在吧。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今天在林家看到的一切。
温馨的家庭氛围,父母对小晨的宠爱,墙上满满的幸福照片。
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全部被小晨拥有了。
而我,就像个闯入者,格格不入。
小雨,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李娜担心地问。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舅舅打来的。
小雨,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很严厉。
在学校。
马上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回来再说。
电话被挂断了,我看着黑屏的手机,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到家的时候,舅舅舅妈和小晨都坐在客厅里,脸色都不太好。
坐下。舅舅指着对面的沙发。
我忐忑地坐下,等待着接下来的暴风雨。
你今天去林建国家了舅舅开门见山。
我点点头,心想肯定是小晨告状了。
果然,小晨在一旁添油加醋：舅舅,姐姐今天在我家大喊大叫,还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我爸妈好心请她吃饭,她却不知好歹,非要闹得全家人都不开心。
舅舅的脸色更加难看：林小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小声回答。
真相什么真相舅妈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找到了亲生父母,就可以不要我们了
没有,我没这样想...
那你去找他们干什么舅舅拍桌子,我们养了你二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被他们的逻辑搞糊涂了。
明明是他们一直对我隐瞒真相,现在反倒怪我去寻找
我只是想了解自己的身世...
了解什么身世舅妈恶狠狠地说,你的身世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要不是我们可怜你,你早就死了！
现在知道了真相,还不满足还要去闹事
小晨在一旁假惺惺地劝：姐姐,你这样做真的不对,舅舅舅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应该孝顺他们才对。
孝顺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心中涌起巨大的讽刺感。
他们把我当作提款机的时候,怎么不说孝顺
他们偏心小晨的时候,怎么不说养育之恩
现在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反倒成了忘恩负义
我想搬出去住。我突然说道。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钟。
你说什么舅舅皱眉。
我说我想搬出去住,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我鼓起勇气,既然我这么让你们烦,那我走就是了。
舅舅和舅妈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小雨,你别意气用事。舅妈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们只是担心你被人骗了。
对啊姐姐,舅舅舅妈是为了你好。小晨也跟着劝,但眼中却有着我看不懂的急切。
为什么他们会慌
按理说,我搬出去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好事。
少了我这个累赘,他们可以更专心地宠小晨。
除非...
除非他们还需要我。
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你真的想搬出去,那也可以。舅舅忽然改口,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每个月给家里两千块生活费。
我愣住了：什么
你听错了吗每个月两千块。舅舅理直气壮,我们养了你二十年,现在你长大了,总该回报一下吧
可是我还在上学,哪来的两千块
那是你的事。舅妈接话,反正我们的要求就是这样。
小晨在一旁幸灾乐祸：姐姐,两千块不多啊,你这么能干,肯定没问题的。
我终于明白了。
他们确实不在乎我,但他们在乎我的钱。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赚钱工具。
现在工具要离开了,他们当然要想办法继续榨取价值。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问。
那你就别想搬出去。舅舅冷笑,你还没毕业,没有经济来源,离开我们你能活下去吗
他说得对。
我现在确实没有能力独立生活。
兼职的钱只够基本开销,根本存不下什么。
而且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实习,找工作...
这些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我不可能一边应付这些,一边赚足够的钱养活自己。
我被困住了。
6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在思考出路。
小晨住在我的床上,用着我的东西,花着舅舅舅妈的钱,过得悠闲自在。
而我只能睡在狭窄的上铺,干着各种兼职,勉强维持生存。
更让我愤怒的是,小晨总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
姐姐,你看我新买的口红,五百块呢！
还有这个包包,爸爸说我生日要到了,提前给我买的礼物。
对了姐姐,舅舅说下个月要给我买车,这样我上学就方便了。
每次听到这些,我都感觉心脏被人用力撕扯。
凭什么
我们是亲姐妹,为什么她能享受两份父母的爱,而我什么都没有
最让我崩溃的是,我渐渐发现身体出现了异常。
经常头晕,食欲不振,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发烧。
起初我以为是累的,毕竟最近兼职太多,休息不够。
但症状越来越严重,我不得不去医院检查。
拿到化验报告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白血病。
而且已经是中期。
医生说需要立即住院治疗,费用至少要二十万。
二十万。
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我拿着报告单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告诉舅舅舅妈吗
以他们现在对我的态度,恐怕不会出一分钱给我治病。
要告诉亲生父母吗
他们连认我都不愿意,更别说为我承担医疗费了。
我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二十年来,我活得多么失败。
回到学校,我把报告单藏在抽屉最深处。
李娜看我脸色不好,关心地问：小雨,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勉强笑笑。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反正也没人会真正关心我,何必给别人添麻烦呢
晚上,小晨又开始炫耀她的新生活。
姐姐,明天爸爸妈妈要带我去看车,说是让我挑一辆喜欢的。
还说下个月要带我去欧洲旅游,我好兴奋啊！
我躺在床上,听着她兴奋的话语,心如死灰。
她有两个家庭的爱,有花不完的钱,有光明的未来。
而我,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小晨故意问我。
我累了,想睡觉。
哦,那你早点休息。不过姐姐,我发现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某种诡异的关心。
我没有回答,紧紧闭着眼睛。
如果她知道我得了白血病,会是什么反应
会假惺惺地关心几句,然后在心里暗自庆幸吧
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跟她争夺父母的爱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一切,不用再演戏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我死了,会有人难过吗
舅舅舅妈会难过吗
他们可能会短暂地内疚一下,然后很快忘记我的存在。
毕竟他们还有小晨,一个更听话更孝顺的女儿。
亲生父母会难过吗
他们连承认我的存在都不愿意,我的死活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小晨会难过吗
她只会庆幸,庆幸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夺走了我的一切。
想到这些,我忽然觉得很累。
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人爱我,没有人需要我,我就像这个世界上多余的存在。
如果我消失了,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
甚至会变得更好。
小晨不用再演戏,舅舅舅妈不用再假装关心我,亲生父母不用再担心我会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下。
也许,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起床。
发烧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李娜发现不对劲,摸了摸我的额头,吓了一跳。
小雨,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虚弱地说,只是普通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这怎么行烧得这么厉害！
李娜不由分说地要扶我起来,我却没有力气反抗。
就在这时,小晨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吵
小晨,快帮忙,小雨发高烧了！李娜急切地说。
小晨走过来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什么情绪。
姐姐,你这样不行,还是去医院吧。她表现得很担心,我马上叫舅舅舅妈过来。
不要。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不想见他们。
小晨和李娜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有困惑。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什么了。
意识渐渐模糊,我仿佛听到李娜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也听到小晨在一旁假意关心。
但这些都离我很远很远。
我觉得自己正在下沉,下沉到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7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床边坐着李娜,还有几个不太熟悉的同学。
小雨,你醒了！李娜激动地说,你昏迷了两天,吓死我们了！
我想说话,但嗓子像被火烧过一样疼。
医生说你是急性白血病,需要马上化疗。李娜的眼中含着泪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
告诉又能怎样除了让朋友担心,还有什么用
你的家人呢我给他们打了电话,可是...李娜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的意思。
舅舅舅妈肯定不会来的。
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个负担,现在又得了这种病,只会拖累他们。
小雨,别担心医疗费的事。一个同学说,我们已经在网上发起了众筹,现在已经筹到五万块了。
五万块。
连治疗费的零头都不够。
但我还是很感动,至少有人愿意为我付出。
谢谢大家。我哑着嗓子说。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小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束花。
姐姐,你终于醒了！她表现得很高兴,我可担心死了！
李娜和其他同学都被她的关心感动了。
小晨,你来了！快坐！
你们家人呢小雨生这么重的病,他们怎么不来
小晨装出为难的样子：舅舅舅妈也很担心,但是他们在外地出差,一时赶不回来。
他们让我代表家里来照顾姐姐。
我冷眼看着她的表演,心中充满讽刺。
演得真像。
如果我不知道真相,可能也会被她感动。
姐姐,医生说你的病很严重,需要很多钱治疗。小晨故作担心地说,舅舅舅妈说会想办法筹钱的。
真的吗李娜很高兴,那太好了！
我知道这又是小晨的谎言。
舅舅舅妈不可能为我出一分钱。
但我没有戳穿她,因为没有意义。
等到其他同学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小晨。
她脸上的伪装瞬间消失,露出真实的表情。
姐姐,你的病我已经知道了。她坐在我床边,声音很轻,医生说如果不治疗,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想我们可以谈个交易。小晨微笑着说,我可以说服爸爸妈妈,还有舅舅舅妈,为你出医疗费。
条件是什么我虚弱地问。
很简单。小晨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你要在所有人面前承认,我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儿。
你要感谢我们一家人对你的照顾,感谢我对你的关心。
你要告诉所有人,是我救了你的命。
我看着她年轻美丽的脸,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哀。
为什么我问,你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爱,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我
因为我要确保万无一失。小晨的眼中闪着冷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只是个被收养的可怜虫。
我要让你在感激中度过余生,再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如果你拒绝,那就等死吧。反正也没人会真正在乎你死活。
她说完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对了姐姐,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爸爸妈妈一直都知道你在哪里。小晨的笑容很甜美,但话语却如毒蛇一般,从你五岁开始,他们就知道了。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接你回去,因为有我就够了。
他们觉得你能被舅舅舅妈养大已经很幸运了,不应该再有更多奢求。
我的心脏像被人用力捏住一样疼痛。
原来,不是他们找不到我,而是他们根本不想找。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早就死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小晨挥挥手,我等你的答案。
她离开后,我独自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三个月。
如果不治疗,我只能再活三个月。
而治疗的条件,是彻底放弃自己的尊严。
成为小晨展示善良的道具,成为她永远的感激者。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下。
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失败
为什么连死,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8
李娜每天都来看我,带着各种营养品和鲜花。
她是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小雨,众筹已经到十万了。她高兴地说,虽然还不够,但是先开始治疗总比等着好。
我心中很感动,但也很内疚。
这些钱都是同学们的血汗钱,而我可能永远没机会还了。
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化疗李娜问。
他们在等我家人的意见。我苦笑着说。
按照医院的规定,我这种情况需要家属签字才能进行治疗。
但是舅舅舅妈至今没有露面,亲生父母更是不可能来。
那怎么办你不能再拖下去了！李娜着急地说。
就在这时,小晨又来了。
这次她带来了舅舅舅妈。
小雨,我们来看你了。舅妈的语气很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舅舅站在床边,皱着眉头看着我。
医生说你的病很严重
我点点头。
需要多少钱舅舅直截了当地问。
二十万左右。
舅舅和舅妈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的为难显而易见。
这么多钱,我们哪来的舅妈叹气,家里就那么点积蓄,都准备给小晨买房用的。
给小晨买房
我震惊地看着他们。
小晨才十八岁,现在就要给她买房
当然,如果是为了救你的命,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想办法。舅舅的语气有些勉强,但是你要答应我们几个条件。
我心中一沉,知道接下来的话不会好听。
第一,治好病以后,你要努力工作还钱。
第二,你要感谢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不能再有任何怨言。
第三,你要承认小晨是我们真正的女儿,你只是被收养的。
和小晨说的条件一模一样。
看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李娜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叔叔阿姨,小雨都病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谈条件
小姑娘,你不懂。舅妈冷笑,我们养她二十年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再花二十万,不过分吧
可是这些条件太...李娜想为我争辩。
太什么舅舅打断她,我们能出钱救她已经很仁慈了,换了别人早就不管了。
小晨在一旁假意劝和：姐姐,舅舅舅妈说得对,你就答应吧。反正这些都是事实,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我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心中涌起巨大的绝望。
他们把我的尊严明码标价,二十万。
而我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接受这种羞辱。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虚弱地说。
考虑什么舅舅不耐烦,这么简单的事还要考虑
如果你不答应,我们现在就走,以后也别指望我们出一分钱。
小晨在一旁补刀：姐姐,机会只有一次哦。错过了就没有了。
李娜看不下去了：小雨,别听他们的！我们再想办法筹钱！
筹钱舅妈嗤笑,你们能筹到二十万
就算筹到了,后续的治疗费呢康复费呢这是个无底洞！
只有我们才能真正帮助她,但她必须有个态度。
病房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决定。
我知道,这可能是我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作为小晨的感激者,作为他们恩情的承载者,永远低人一等地活着
我想起医生说的话：如果不治疗,还能活三个月。
三个月的自由,还是一辈子的屈辱
我闭上眼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拒绝。我睁开眼睛,平静地说。
病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舅舅皱眉。
我说,我拒绝你们的条件。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活着。
小晨脸色大变：姐姐,你疯了吗这是唯一的机会！
那就让机会消失吧。我苦笑着说,反正我也不稀罕。
舅舅和舅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好,很好。舅舅冷笑,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以后别来找我们,我们也当没有你这个人。
他们说完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舅妈又回过头。
林小雨,你会后悔的。
他们离开后,李娜抱着我哭了。
小雨,你为什么这样做活着总比死了好啊！
我轻抚着她的头发,心中反而很平静。
娜娜,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比如什么
比如尊严。我微笑着说,我已经被践踏了二十年,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可是你死了,一切都没有了！
我活着,也什么都没有。我看着窗外的夕阳,至少现在,我还有选择的权利。
李娜哭得更厉害了,但我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我可以为自己做一次决定了。
哪怕这个决定,是死亡。
9
出院那天,我谢绝了李娜想要照顾我的好意。
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对她说。
李娜红着眼睛点头：那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我笑着答应了,但心里知道,我不会再麻烦任何人。
回到宿舍,小晨已经把我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看到我回来,有些意外。
姐姐,你怎么出院了不治疗了吗
不治了。我平静地说,准备回家等死。
小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掩饰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她假惺惺地说,如果你早点答应条件,现在已经在治疗了。
我没有理她,开始收拾自己剩下的东西。
不多,就一个小箱子。
二十年的人生,竟然只留下这么点痕迹。
姐姐,你真的要走吗小晨问我。
嗯,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那你去哪里舅舅舅妈可不会让你回家的。小晨幸灾乐祸地说。
我想了想：可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小晨忽然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姐姐,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爸爸妈妈是想要儿子才把你送走的,但是后来他们发现生不出儿子了,就把我当儿子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林小晨吗因为晨代表希望,他们希望我能给家里带来好运。
可是你叫林小雨,雨代表眼泪和悲伤。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是不祥的。
她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
原来,连我的名字都暗示着我的命运。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小晨微笑着说,现在纠正这个错误,对所有人都好。
我看着她年轻美丽的脸,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哀。
她才十八岁,怎么会变得这么冷酷
是环境造就了她,还是她天生如此
再见了,小晨。我拖着箱子往门外走。
再见,姐姐。她在我身后说,希望你...安息。
走出宿舍楼,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这个城市依然繁华热闹。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是个将死之人,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一座桥上。
桥下是湍急的河水,在夜光下泛着黑色的光泽。
我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河水发呆。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为了活着而委屈自己。
我爬上栏杆,坐在边缘。
冷风吹过,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忽然,手机响了。
是李娜发来的消息：小雨,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为你准备了惊喜！
生日
我都忘了。
二十二岁的生日。
也是我最后一个生日。
我苦笑着回复：谢谢,但是我想一个人过。
很快,李娜又发来消息：那怎么行生日一定要热闹才有意义！
我们已经订好了蛋糕,还买了礼物！
看着她热情的话语,我的眼眶湿润了。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还有人想为我庆祝。
也许,我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
也许,应该再坚持一下,至少过完这个生日。
我从栏杆上爬下来,慢慢走向桥的另一边。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
也许,这会是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10
生日当天,李娜和几个同学真的为我准备了惊喜。
在医院附近的小餐厅里,他们摆上了蛋糕和鲜花。
小雨,生日快乐！大家齐声祝福。
我看着眼前这些真心关心我的朋友,心中涌起久违的温暖。
谢谢大家。我哽咽着说。
小雨,许个愿吧！李娜把蛋糕推到我面前。
我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许愿。
如果还有来生,希望我能被真正爱我的人抚养长大。
希望我能拥有一个真正的家。
吹灭蜡烛的那一刻,大家都鼓起掌来。
小雨,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一个同学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条精美的项链,坠子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我们希望你永远像太阳一样,温暖而坚强。李娜说。
我把项链戴在脖子上,感受着它的温度。
这可能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不是因为它有多贵,而是因为它承载着真诚的友谊。
聚会结束后,我独自回到租来的小房间。
这是我用仅有的积蓄租的,虽然简陋,但至少是属于我自己的空间。
坐在床上,我拿出了一张白纸,开始写信。
给李娜的,感谢她的友谊和关心。
给同学们的,感谢他们为我筹钱和庆祝生日。
给舅舅舅妈的,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虽然最后不欢而散。
给小晨的,希望她能真正快乐,不要再活在仇恨中。
最后,我给我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写了一封信。
爸爸妈妈,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而且不太愉快,但我还是想感谢你们给了我生命。二十二年来,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被抛弃,现在终于明白了。我不怪你们,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曾经存在过,曾经努力地活过。希望你们能善待小晨,她虽然有些任性,但她还年轻,还有改变的可能。再见了,我的亲人们。愿你们都能幸福。
写完所有的信,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二天一早,我把信分别寄了出去。
然后,我来到了城市的最高点——一座山顶。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看到万家灯火。
我坐在山顶的石头上,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身体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但我的心情却很平静。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金红色。
我想起小时候,舅舅舅妈偶尔会带我出来看日落。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真正关心我的。
现在才明白,那些美好的回忆,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但是没关系,至少我曾经拥有过。
天色渐暗,星星开始闪烁。
我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心中涌起一阵感慨。
这个世界很大,我只是其中一粒微尘。
我的存在与消失,都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影响。
但是,我来过。
我哭过,笑过,爱过,恨过。
我体验过友谊的温暖,也承受过背叛的痛苦。
我见过人性的丑恶,也见过真情的美好。
这就够了。
手机最后一次响起,是李娜发来的消息：小雨,明天陪我去看电影好吗
我微笑着回复：好的,不见不散。
这是我最后一个谎言,也是最善意的谎言。
我不想让关心我的人因为我的离开而痛苦。
他们应该记住我的笑容,而不是我的眼泪。
闭上眼睛,我仿佛听到了远方传来的歌声。
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摇篮曲。
在这首歌中,我慢慢沉睡。
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背叛。
只有永恒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