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滑了。
研究生毕业汇报,我把暗恋江教授的私密日记当成论文传上了大屏幕。
大屏幕上,尽是我的虎狼之词。
【江教授的锁骨好性感,好想咬一口。】
【……想被江教授按在讲台上亲。】
全场死寂三秒,然后爆发哄堂大笑。
那一刻,我恨不得当场去世。
可讲台上的江教授,一脸淡定。
只见他慢条斯理扶了扶眼镜,关掉文档。
而后……瞥了我一眼。
我就知道我要完了……
一世英名,一朝丧。
01
我靠！劲爆啊！林溪瑶暗恋江教授
这胆子也太大了,还写成日记
快看江教授的表情,笑死我了,千年冰山都裂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加粗加大的标题——【江教授观察日记】
【20XX年9月10日,天气晴。】
【今天江教授穿了白衬衫,扣子解开到第二颗,锁骨上那颗小小的痣,想亲。】
【他讲课的声音真好听,好想录下来,当睡前催眠曲。】
【……】
【20XX年11月20日,雨。】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我昨晚做梦,梦见被江教授按在讲台上亲。】
【他的手好大,烫得像烙铁,嘴唇好软……】
【……】
卧槽了！！
妈妈,我错了！
我浑身发抖,指尖冰冷,浑身血液仿佛都直冲脑袋。
台下,已经有人没忍住,发出了噗嗤的笑声。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和毫不掩饰的哄笑。
我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直接昏死过去。
江辰反应很快,他拿起遥控器,迅速切换了屏幕。
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演讲。
刚刚只是个小意外,我们来看数据……
他的声音平稳,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已经晚了。
台下的学生们也根本听不进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八卦地在我俩之间来回扫射。
我缩在角落的座位上,脸颊滚烫,恨不得立刻人间蒸发。
终于,江教授结束了他人生中最尴尬的一次演讲。
他收拾好东西,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快步走出了阶梯教室。他从头到尾,没有再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知道。
我的研究生生涯,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02
我逃了。
在江教授离开后的一秒钟,我立刻合上电脑,像个逃兵一样冲出了阶梯教室。
我不敢回头看任何人的眼睛。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哄笑和议论。
林溪瑶跑了！笑死我了！
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江教授啊
江教授估计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这可是全院的学术汇报啊！
我一口气跑回宿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身体因为后知后觉的恐惧和羞耻而剧烈颤抖。
手机叮叮叮地响个不停。
不用看也知道,学校的论坛,炸了。
置顶的帖子标题是血红色的——【《江教授观察日记》高清表情包,拿走不谢！】。
点开,我的脸和那些露骨的文字被P成了各种不堪的图片。
下面一条热评是：就这江教授看得上她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我,林溪瑶,彻底火了。
以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方式。
我绝望地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不停地拿手捶着脑袋。
我要被我自己蠢死了！
一连三天,我都没敢去实验室。
江辰也没有联系我。
他越是沉默,我心里越是发毛。
这感觉,比他直接打电话来骂我一顿还难受。
这天,我正在宿舍饿得发昏,准备点个外卖,同系的同学忽然发来一条消息。
林溪瑶！快看学院的通知！你摊上大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点开学院官网,一条加红的通知挂在最顶上。
【关于严肃处理学术不端行为的公告】
公告里,点名批评了某林姓研究生,在近日提交的论文中,涉嫌数据造假和抄袭。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近日提交论文的林姓研究生,除了我,还能有谁
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握着手机,手指都在发抖。
是谁
是谁在这种时候,还要踩我一脚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始作俑者,是我们系的学姐,沈玥。
也是院长的千金。
她一直在追江教授,全院皆知。
日记门事件后,她大概是把我当成了头号情敌。
论坛上,她用小号发了长篇大论,言之凿凿地分析我的论文哪里借鉴了国外某篇文献,数据又是如何伪造的。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列出各种所谓的铁证,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瞬间被带了节奏。
原来是个抄袭狗啊,怪不得能干出那种事。
为了留在江教授身边,真是不择手段了
这种人不配待在A大,滚出去！
各种辱骂和攻击,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之前那些关于暗恋的嘲笑,和现在这些关于人品的诛心之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浑身发冷。
百口莫辩。
就在我快要被这些言论淹没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是江辰。
他给我发了一行字。
下午三点,学院学术论坛,过来。
03
我去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给自己争一个清白。
我到的时候,学术论坛已经开始。
小小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学院的领导,各系的教授,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学生。
沈玥坐在第一排,化着精致的妆,看到我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
江辰坐在主位上,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如坐针毡。
会议的主题,就是针对林溪瑶同学论文涉嫌抄袭事件的公开听证。
主持人是院长,也就是沈玥的父亲。
我们A大,对学术不端行为,向来是零容忍！今天,我们就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沈玥第一个站起来发言。
她打开PPT,将我论文里的段落和她找到的国外文献一段段对比。
大家请看,这一段,林溪瑶同学的描述,和这篇文献的思路,几乎完全一样,只是换了几个同义词！
还有这个数据模型,如此冷门,她一个研二的学生,怎么可能独立构建出来
我严重怀疑,她是直接盗用了别人的成果！
她讲得慷慨激昂,下面的人交头接耳,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我捏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那些所谓的思路借鉴,明明是我在江辰的指导下,读了几十篇文献,自己总结归纳出来的！
那个数据模型,更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一行行代码敲出来的！
结果到她嘴里,全成了学术不端的证据！！
院长听完女儿的发言,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投向我。
林溪瑶同学,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我站起身,刚想开口,却被他粗暴地打断。
证据面前,我希望你不要狡辩,主动承认错误,学校或许还能从轻处理。
气死我了！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这时,一直沉默的江辰,忽然开口了。
沈院长,我有几句话想说。
江辰站起身,走到台前,将自己的U盘插进了电脑。
关于林溪瑶同学的论文,我想,我比在座的各位,都更有发言权。
他点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我发给他的周报、草稿、数据记录。
这是林溪瑶从去年九月开始,每周发给我的进度报告,一共三十七份。
这是她为了构建模型,阅读过的所有参考文献,一共一百二十三篇,每一篇都有她超过三千字的阅读笔记。
这是她模型的每一次迭代版本,一共修改了五十六次。
这里,是她因为一个参数错误,熬了三个通宵才找到问题的邮件记录。
他一份份地展示着证据,逐条驳斥着沈玥的指控。
沈玥同学提到的那篇国外文献,林溪瑶在她的阅读笔记里。
明确指出了其模型的缺陷,并且提出了优化方案,也就是她论文里最终使用的模型。
我不知道,一个能清晰指出顶刊论文缺陷并提出优化方案的学生,在沈玥同学眼里,为什么会变成抄袭
他的目光转向沈玥,虽然隔着镜片,却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沈玥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我……我只是合理质疑……
她结结巴巴地辩解,气焰全无。
江辰没有理她。
他看着院长,淡淡地说：沈院长,A大是做学术的地方,有些不正之风,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
您说对吗
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我怔怔地看着台上的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涩、滚烫的情绪瞬间涌上喉头。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04
听证会,以沈玥的公开道歉收场。
院长脸上挂不住,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席。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收拾东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可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声谢谢,他就从我身边走过,只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到我办公室来。
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他的背影挺拔,步子迈得很大,我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进办公室,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吓得一哆嗦。
他转过身,摘下眼镜,随手扔在桌上。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直勾勾地瞪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
林溪瑶,你是不是觉得闹得还不够大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压着火。
先是暗恋日记,现在是抄袭风波,你是不是非要把整个学院搅得天翻地覆,非要把自己折腾到被退学才甘心
我没想到,等来的会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心里的委屈、后怕和刚刚升起的感激混杂在一起,瞬间发酵成浓浓的酸涩。
被冤枉抄袭也不是我愿意的！你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骂我我红着眼顶了回去。
我不问青红皂白
他被我气得胸口起伏,一步步朝我走过来,那股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
如果我今天没拿出那些证据,你现在在哪里是在收拾东西滚出A大,还是准备一辈子背着抄袭的罪名
我……我语塞。
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冲动,莽撞！他吼得我耳朵嗡嗡响。
把私人文件和论文放在一个文件夹,这么低级的错误你都会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能做好研究
他的话,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是,我就是笨！我就是不动脑子！
我的情绪也上来了,委屈和羞愤让我口不择言。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骂我我给你丢脸了是吗怕我这个蠢学生,影响你江大教授的光辉形象是不是！
你……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胸膛剧烈起伏。
我告诉你江辰,我豁出去了,梗着脖子,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跟谁都没关系！我没想打扰你,也没想给你添麻烦！
今天的事我谢谢你,但你没资格站在这里,用这种口气羞辱我！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力道大得惊人。
他猛地将我扯了回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
他顺势欺身而上,将我困在他的双臂和书架之间,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羞辱你他低下头,呼吸都喷在我的脸上,又热又烫。
林溪瑶,你知不知道,当着全院师生的面,看到那份日记的时候,我想的根本不是我的名声。
我僵住了,心脏狂跳,不敢动。
我想的是,杀了你。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然后呢我鬼使神差地问。
然后,他顿了顿,灼热的目光死死锁住我的唇,再把你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能看到,谁也抢不走的地方。
话音刚落,他的嘴唇就狠狠地压了下来。
不是吻,是咬。
他撬开我的牙关,带着一股酒气和怒火,在我嘴里横冲直撞。
我脑子一片空白,被他死死地按在书架上,只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冷香,和他那股要把我吞下去的疯狂劲儿。
所有的反抗和挣扎,都在他的禁锢里,彻底瓦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微微松开我。
我们抵着额头,急促地喘息着。
我的嘴唇又麻又痛,心却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以为,这是我们关系的开始。
可他却猛地推开我,力气大得我后背狠狠撞在书架上,骨头都疼。
他转过身去,胸口剧烈地起伏,捡起桌上的眼镜重新戴上,遮住了那双失控的眼睛。
对不起。他背对着我,声音干涩。
我不该这么做。
他甚至不敢再看我,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们,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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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像个被人玩弄后随手丢弃的娃娃。
上一秒还在云端,下一秒就坠入深渊。
保持距离
他把我撩拨得心神不宁,天翻地覆,然后轻飘飘一句保持距离
凭什么
我看着他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那副斯文禁欲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一股无名火,混着巨大的屈辱,从心底烧起。
江教授,我擦了擦被他吻得红肿的嘴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
说完,我没再看他,挺直了几乎要垮掉的背脊,走出了办公室。
从那天起,我真的开始保持距离。
非必要的学术讨论,我一概用邮件沟通。
在走廊里碰到,我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就连他上专业课,我都特意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似乎也默认了这种相处模式。我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远。
可我的心,却乱成一团麻。
那个压抑又炙热的吻,像一个开关,打开了我所有不该有的绮念。
我开始失眠,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他那双失控的眼睛,和他沙哑的嗓音。
我快要疯了。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者说,为了报复他,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谈恋爱。
正好,体育系的校草陆哲,追了我很久。
陆哲高大帅气,性格开朗,像个小太阳。
以前我一心只有江教授,对他从没正眼瞧过。
但现在,他成了我最好的救生圈。
这天,陆哲又抱着篮球,在我宿舍楼下等我。
林溪瑶,一起去吃饭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下去。
好啊。
陆哲估计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住了。
真的你答应了
嗯,我点点头,
于是,我的恋爱,就这么开始了。
陆哲是个很称职的男友。
他每天给我送早饭,陪我上自习,带我去吃遍了学校周围的小吃。
我们的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校园。
06
周末,我和陆哲约好去图书馆写论文。
当然,是我写论文,他负责在旁边玩手机,顺便充当我的专属投喂员。
溪溪,累不累喝口奶茶。
溪溪,这个知识点我好像见过,我给你讲讲
溪溪……
我被他吵得头疼,但心里却有一丝暖意。
陆哲的陪伴,像一剂良药,暂时麻痹了我为江教授而痛的神经。
我正埋头苦干,陆哲忽然凑过来,指着我屏幕上的一行代码。
这里是不是错了我记得C++的语法不是这样的。
我愣了一下,仔细一看,还真是。
一个括号打错了位置。
你……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看着他。
陆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辅修了计算机。
他靠得很近,帮我修改代码,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颊。
我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一个体育生,辅修计算机……
很难不去想,是不是因为我。
这时,图书馆管理员走过来。
林溪瑶,江教授让你过去一下,你的周报有个数据问题。
我抬头,看到江辰就站在不远处的书架尽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挑了挑眉,没理他,伸手环住陆哲的腰,继续讨论刚刚的话题。
心底,竟然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
晚上,我回到宿舍,收到了江辰的微信。
来实验室,讨论课题。
我顿了顿,换了身衣服,还是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去跟他划清界限,还是……期待着什么。
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
江教授背对着我,站在窗前,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江教授,你找我
他转过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就是你找的男朋友他开门见山地问。
是。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体育系的他扯了扯嘴角,他看得懂你的论文吗他能跟你讨论学术问题吗
这不劳江教授费心,我冷冷地说,他对我很好,这就够了。
很好江辰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
给你买奶茶,陪你上自习林溪瑶,你的要求就这么低
他的逼近让我感到窒息。
我跟他怎么样,都跟江教授没关系了吧我后退一步,我们说好的,保持距离。
他忽然伸手,一把将我拽进怀里。
跟别的男人在图书馆卿卿我我,就是你所谓的保持距离
我拼命挣扎,可当我脑袋被按在他的胸前时,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他喝酒了。
江教授,你喝多了,请你放开我！我继续挣扎着。
他低头,死死地盯着我,眼底是疯狂的占有欲。
林溪瑶,你看着我。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翻涌着,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很好玩是吗,林溪瑶看我为你嫉妒发疯,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没办法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一秒钟都忍不了。
我彻底愣住了。
可你不是让我……
你觉得我很混蛋是不
他打断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承认我是个懦夫！
我的父亲,就是因为师生恋,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一辈子。
我不愿重蹈他的覆辙！
我的眼里,憋不住满是泪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明明,我已经快放下了！！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手指,颤抖着擦掉我的眼泪。
鼻尖抵着我的鼻尖。
看到你对他笑,我只想把他从你身边撕开。
林溪瑶,我完了。
他低下头,吻住了我。
他强势地宣告着主权,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吞下去。
而我,在他的告白和这个吻里,彻底沦陷。
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林溪瑶啊林溪瑶。
你丫是真没出息！
07
那晚之后,我跟陆哲分开了。
和江辰,开始了一段不能宣之于口的地下恋情。
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会偷偷在深夜的校园里散步,会在无人的实验室里接吻。
他会给我讲那些枯燥的文献,也会在我熬夜写不出代码时,握着我的手,一行一行地教我。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教授,而是我的江辰。
我沉浸在这种甜蜜又刺激的关系里。
我开始幻想,等我毕业了,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然而这天,我正在食堂吃饭,沈玥却端着餐盘,径直坐到了我的对面。
她笑得一脸春风得意,晃了晃手上那枚硕大的钻戒。
林溪瑶,真巧啊。
我没理她,低头吃饭。
听说你和陆哲在一起了眼光不错,就是……太嫩了点。
男人啊,还是成熟有事业心的更可靠。
你说,对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拨弄着指间的钻戒,就是提醒你,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哦,对了,下周五,我和江辰的订婚宴,你要来吗看在江辰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发张请柬。
我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订婚跟沈玥
不可能。
江辰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跟她订婚
我立刻拿出手机,想给他发微信问清楚。
可打出的字,又一个个删掉。
我怕,怕听到那个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直到晚上,学校的官方论坛上,弹出一条新闻。
【强强联合！我院江辰教授与沈玥女士喜结连理,共谱学术新篇章！】
新闻稿写得极其暧昧,虽然没有明说订婚。
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两人关系匪浅,并且将共同负责那个所谓的国家级重点项目。
下面配了一张照片。
是江辰和沈玥的合影。
照片里,江辰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而沈玥,则挽着他的胳膊,笑得一脸幸福甜蜜。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看着那张照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手机,从手里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就像我的心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
08
我在宿舍里,把自己关了两天。
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室友吓坏了,以为我想不开,轮流守着我。
江辰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微信。
我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
我自己都觉得我很矫情！
可我是真的害怕,躲着缩着,或者我还可以把这一切当假的。
一旦确认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三天晚上,他直接找到了我的宿舍楼下。
室友跑上来告诉我的时候,我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林溪瑶,江教授在楼下等你,他看起来……很不好。
我苦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下楼了。
他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几天不见,他清瘦了许多,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是浓重的倦色。
这里不是密闭空间,宿舍门口人来人往。
他估计是真的忍不住了,第一次完全没有顾及环境。
看到我,他立刻走了过来,想拉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朝他使了个眼神,两人走到宿舍楼后方的阴影处。
这里没人。
这里……我谁都可以不用顾及。
溪溪,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走到一旁的花坛边,坐了下来,抬眸看他。
好,你解释,我听着。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平静,他反而愣住了。
就像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
我……
他蹲下,拉住我的手：
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只是……权宜之计。
江辰。这是我第一次,直呼他名字。
我只问你一句,订婚的事儿
,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沉默了。
握住我的那只手不停地在抖。
我把手拔了出来,背在身后。
江辰,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拿婚姻去交换项目,亏你想得出来！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傻子吗
我从来没把你当傻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痛苦。
溪溪,你相信我,等这个项目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安排你出国读博,去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导师。所有的费用,我来承担。
那一刻,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这就是封口费吗
他愣住了。
江教授让我滚得远远的,不要妨碍你和沈玥的强强联合,对吗
溪溪,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终于控制不住,对他吼了出来。
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沉默了。
心,像是被瞬间掏空。
我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气,逼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江辰,我们分手吧。
从今以后,你是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不再看他的脸,转身,决绝地离开。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碎了。
09
分手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难熬。
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
我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毕业论文和找工作上。
我想,只要忙起来,就不会那么痛了。
我甚至开始考虑出国。
不是接受他的施舍,而是靠我自己。
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我按部就班地规划着没有他的未来时,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学校里炸开了。
院长,也就是沈玥的父亲,因为涉嫌挪用科研经费、学术造假,被纪委带走调查了。
据说,是被人实名举报的。
举报人,提供了确凿的证据。
包括他利用职权,将那个国家级重点项目内定给自己人,并企图套取经费的完整证据链。
而那个所谓的自己人,还牵扯出了学院里好几个跟院长关系匪浅的教授。
整个学院,迎来了一场大地震。
沈玥,也因为涉嫌参与其中,被暂停了所有学术活动,接受调查。
一夜之间,曾经风光无限的院长千金,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看着论坛上铺天盖地的讨论,整个人都懵了。
这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有人爆料,那个匿名举报人,是江辰。
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准岳父和未婚妻,送进了深渊。
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敢往下想。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久违的,疲惫又沙哑的声音。
林溪瑶。
我在你宿舍楼下。
10
我飞奔下楼。
他就在那盏路灯下,身影被拖得老长,孤零零的。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都脱了相,清瘦得厉害,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那身平日里笔挺的风衣也皱巴巴地挂在身上。
再也不是那个一丝不苟的江教授了。
我就站在他对面,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着他。
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想骂他,又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心里乱成一锅粥。
他先开了口。
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
眼眶一热,视线瞬间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都在抖。
他看着我,眼底竟然浮起一点很淡的笑,那笑里全是苦涩。
告诉你,你会演戏吗
以你的性格,沈玥一句话,就能把你诈出来。
这件事牵扯甚大,太危险了,而我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
我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半晌,我问：所以,你就让我误会你,恨你
他没再说话,只是走过来,一把将我死死地搂进怀里。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捶打着他的后背,力气却那么小,像在给他挠痒。
王八蛋……江辰你是个王八蛋……我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我最终还是把这话问了出口。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灰色地带。
为什么他偏要选这条最惨烈、最不留后路的路
他抱得更紧,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一遍遍地低声重复。
对不起,溪溪。
对不起……
这些天所有的委屈,都在他这句沙哑的道歉里,彻底崩盘。
他轻轻放开我,手却没有离开我的肩膀。
还记得我说过,我爸,是因为师生恋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吗
我胡乱地点头。
害他的人,是院长！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我从来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难怪,难怪他那么抗拒师生恋,难怪他对沈玥那么厌恶,难怪他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
江辰将我重新拉进怀里,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揉进他的骨血里。
这是我跟他们家两代人的恩怨,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把你拖下水。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了。
沈玥的父亲,用卑劣的手段毁了江辰的父亲。
而现在,江辰用一个更决绝的方式,将那个人,和他构建的肮脏王国,亲手摧毁。
对不起……我哭着摇头,江辰,对不起……
我不该怀疑他,不该恨他。
不准说对不起。他捧起我的脸,笨拙又用力地用指腹轻轻擦掉我的眼泪。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哽咽着,忽然想起最关键的问题。
可是,你的项目……
那个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熬了无数个日夜的国家级项目。
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扳倒了院长,难道就是为了……
我放弃了。他说得那么轻,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
我却像是被雷劈中。
什么！
那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沾满了肮脏的交易。
他笑着看我,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和释然。
我不可能要。
那你以后怎么办……我哭着问。
而且你觉得,我举报自己的‘准岳父’,还能在A大待下去吗
我已经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
林溪瑶,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的老师了。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风吹过来,好冷。我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他朝我走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林溪瑶同学,我现在没有工作,没有前途,一无所有。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还愿意要我吗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江教授。
他只是江辰。
一个满身伤痕,却依旧为我保留了所有温柔的,普通的男人。
我看着他眼中的不安,看着这个为了我、也为了他自己,赌上了一切的男人,忽然笑了。
江辰先生。
他愣愣地看着我,嗯
我给你算算账。
他更茫然了。
你现在单身,我也单身。
而且,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你长得这么帅,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下一秒,我不再犹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很笨拙,甚至撞到了他的牙齿,但我没有退缩。
一吻结束,我抵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宣布。
江辰,从现在开始,换我来追你。
而你,不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