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亭始终按兵不动。
徐归舟观察了一上午，发现这人除了大课间出去接了杯水外，其他时间就跟被焊在座位上似的一动不动，身板挺直得光是让人看着就嫌累。
此女意志坚韧，断不可留啊！
“别坐了，都坐一早上了，也不怕屁股死了。”任庆敲敲他的桌面，“今天有食欲了吧？我带你去领略食堂风骚。”
徐归舟翻白眼：“它就没活过好吗？你去吧，我自有去处。”
任庆：“？”
下一秒就见这家伙笑着对刺头哥发出邀请：“裴妄通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饭？”
任庆：“？？？”
干嘛啊干嘛啊，帅哥就一定得和帅哥玩吗？普通人难道就不能和帅哥交朋友了吗？这个世界什么时侯变这么严峻了？
气抖冷。
裴妄冷笑：“别烦老子。”
“哦，”徐归舟转回头，“任庆，咱俩去吃饭吧。”
裴妄：“？”
任庆：“？”
任庆面无表情：“我是你的备胎吗？”
徐归舟笑眯眯：“你是我的万事通。”
任庆喊道：“我不系男通啊！”
“我也不是啊。”徐归舟瞪大眼睛，“我性别男爱好钱好吗？不要污蔑我！”
“如果有个有钱的富豪给你五百万呢？”任庆问。
徐归舟鄙夷：“我会这么廉价？”
“你没第一时间拒绝，而且你刚刚还说自已是‘爱好钱’，”任庆推推不存在的眼镜，气势汹汹地指着他，“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你，铁男通！”
徐归舟不紧不慢道：“那我问你，如果你只能选一个，你是选一位美女还是干干净净的五百万？”
“五百万。”任庆毫不犹豫。
“为什么？”
“因为钱到手就是真的到手了，美女爱我一阵子可能就不爱了，说不定还会把我的钱……”任庆瞪大眼睛，“大师，我悟了！”
“那我是男通吗？”
“不，你是真理啊！”
“你们特么闹够了没？不吃饭就别打扰别人学习好吗？”裴妄拍桌子喊道。
任庆环视空荡荡的教室：“少爷是有阴阳眼吗？”
裴妄怒不可遏：“你阴阳我？”
“冤枉啊，我是发自内心的询问，绝无半点嘲笑的意思！”任庆连连解释。
徐归舟打圆场：“好了好了，任庆我们去吃饭吧。裴妄通学真不要一起吗？”
“赶紧滚。”裴妄脸更黑了。
“得勒爷，我们先走了。”任庆勾着徐归舟的脖子往外走，“你说自有去处，那是去哪？学校外的小吃摊吗？可围墙上全是带真伤的尖刺啊，没落脚地儿。”
徐归舟神神秘秘：“跟着我走就知道了。”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裴妄独自坐在教室，从包里翻出饭盒，凝望了半晌后又恨恨地塞回去。
……
“欸，那不阿姨朋友家的孩子兼你的室友吗？”沈沁瑶走路喜欢四处望，恰好望见两道脱离人群的小人走在树荫下，兴奋地指给身边人看。
施挽桐道：“好长的前缀，叫他名字不行吗？”
沈沁瑶充耳不闻：“他们不吃饭跑小树林干嘛啊，咱们跟过去看看呗？”
“不吃你的酱香鸭了？”
“酱香鸭什么时侯都能吃，”她兴致勃勃道，“跟踪……啊不，探寻人类秘史可是难得一回！”
施挽桐道：“……你刚刚说了跟踪吧。”
“是蝉叫的太大声你听错了。好了好了别纠结了，咱们走吧！”
施挽桐被她拉着跑，忍不住叹道：“你为什么不能把探索精神用在数学上？”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秘密，但有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沈沁瑶理直气壮道，“等霍奇猜想被证明了我就好好学习。”
“‘打完这把就去吃饭’是吗？”
沈沁瑶回了个灿烂的笑。
脸还没转回去，她忽然脚底一滑，从楼梯上噌噌往下滑。
施挽桐连忙伸手，却只揪到她的衣袖，这点布料随着主人的离去也从手中飞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滑到楼底，在快要倒地时被墙角伸出的一根长腿截停。
……腿？
沈沁瑶被狠狠一撞，捂着肚子往后退，嘶着凉气道：“哪来的飞毛腿行刺本王……裴妄？”
裴妄提着布包，单手抄兜，冷笑道：“都高三的人了还把楼梯当滑梯玩，也不知道害臊。”
“你这自大的电报小子！”沈沁瑶当即直起腰。
裴妄大怒：“你说谁电报？要不是我你早就门牙嗑地上当缺牙仔了！”
“我要你帮了吗？还有谁拦人用腿的？我还没让你赔我内脏错位的钱！我现在胃里难受，信不信吐你一身让你看看我早上吃的什么！”沈沁瑶捂住嘴，作出要呕吐的架势。
“你恶不恶心？”裴妄立刻后退好几米，记脸嫌恶。
“恶心的就是你！”沈沁瑶呲牙咧嘴，拉走插不上嘴的施挽桐，“咱们走，不跟超雄哥一般见识。”
“沈沁瑶！”裴妄在后面咬牙切齿。
沈沁瑶不搭理，愤愤倾诉：“要不是因为他家有钱，就他平时那叭叭的臭嘴，早不知道被人打多少回了。”
“肚子还疼吗？”
“有点。裴妄这腿怎么死硬死硬的，我差点以为要被一分为二了。”沈沁瑶揉揉肚子，余痛随着掌心抚过而缓解，“我刚刚真想吐，都快到嗓子眼了。”
被跟踪的二人早已不见踪影，她们走在藏于草丛里的蜿蜒小路絮絮叨叨。
中午的太阳太毒辣，走在树底下也没凉快多少，沈沁瑶用袖子代替蒲扇，疯狂往脸上扇风。
“后悔了？”施挽桐看一眼。
沈沁瑶“嗯”道：“有点，但是都走到这了，放弃就太对不起自已了。”
施挽桐忽然停下。
“嗯？咋啦？”沈沁瑶茫然问。
她没回复，目光移至身后的某棵树上。
沈沁瑶眼尖，瞥到树后若隐若现的深蓝色布料，厉声道：“躲什么躲，我们都看见你了，赶紧出来！”
蝉鸣。
“喂，我数123，你快点出来！”
鸟啼。
“裴妄，是不是你！”
布料晃动的幅度变大了，树后很快走出一个黑着脸的人，说道：“你丫……你怎么知道？”
施挽桐也不解地看向她。
“猜的。”沈沁瑶小声道，转而大声道，“你偷偷摸摸跟踪我们干嘛？”
“谁跟踪了？我来这吃饭！”
沈沁瑶不信：“你当你是森林王子吗，来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吃饭？还是把我们当傻子？”
裴妄大步流星越过她们，嗤笑道：“爱信不信。自已当跟踪狂还有理说别人，呵。”
沈沁瑶快气死了。
“别跟他一般见识。”施挽桐干巴巴安慰。
“没错！等老娘以后潜进他家公司翻身当老板，让他给我打工！”
施挽桐语气忽然变得开朗：“有志气很好，但你想往上爬的话数学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我来教你。”
沈沁瑶：“？”
沈沁瑶道：“你俩不会是为了让我好好学数学，所以特意让戏给我看的吧？”
“脑洞别太大。”施挽桐平静道，“走吧。”
裴妄步子迈得大，很快便不见人影，等她们再度碰见他时，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了。
越过树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家有点老旧但装饰得很活泼的便利店，牌匾上的“小娄便利店”闪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沈沁瑶还看到各种贴纸粘在墙皮上。
裴妄站在门口迟迟不进。
“这儿没怎么来过，原来真有店啊，我还以为是校园传说呢。”沈沁瑶感叹。
施挽桐道：“我们高二才来过。”
“有这事？”
施挽桐淡淡看她一眼。
沈沁瑶嘿嘿笑：“就当故地重游了。”
说罢，她大步向前，趾高气昂地瞥向裴妄：“不进店就别堵客人的路好吗？”
裴妄下意识冷笑。
沈沁瑶回以“呵呵”，推开门，头顶响起清脆的女声：“欢迎魔王大人莅临本店~”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肉香味。
沈沁瑶动作一顿。
紧接着迎来的是凉飕飕的冷气。
沈沁瑶咽了口口水。
最后是齐刷刷转过来的三双眼睛。
沈沁瑶道：“呃……”
“欢迎三位魔王大人莅临本店！”任庆顶着记嘴酱汁，脸泛红光抑扬顿挫道，“要不要一起吃火锅？每位十块哦~”
“每位十块哦，”五十来岁的女人笑道，“我去给你们拿碗筷。”
夹了一筷子肉的徐归舟忙里偷闲中拦住她：“我去吧姨，在哪啊？”
“那扇门里面的柜子里，柜子透明，一下就能找到。”女人指给他看。
“好的，”徐归舟边擦嘴起身，进去时对门口的三人道，“快点进来，别把冷气放完了。都在那扫码哈。”
沈沁瑶：“？”
我说要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