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大明打工人【皇帝这活不好干】 > 第3章:朕的早朝初体验

“陛下?您是不是又让噩梦了?”
王瑾担忧的脸庞凑近,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张伟心脏狂跳,目光死死盯着那根巨大梁柱后的黑暗角落,那里除了流动的空气和更深的阴影,空无一物。
那诡异的低语和冷香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他惊悸过度产生的幻觉。
“没……没什么。”
张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已收回目光。
他不敢再说下去,万一那不是幻觉,打草惊蛇更糟;如果是幻觉……那他这精神状态恐怕离真的疯癫也不远了。他只能把这份惊疑不定死死按在心底。
“许是……魇着了。”
他含糊地解释,重新躺下,却再也不敢完全闭上眼睛,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殿内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这一夜,注定无眠。
他在对未知的恐惧、对身份的茫然、以及对那诡异声音的猜忌中辗转反侧,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在极度的疲惫中昏昏沉沉地浅眠过去。
仿佛刚合眼没一会儿,一阵轻柔却持续的呼唤就把他从混乱的梦境边缘拽了回来。
“陛下……陛下,卯时初了,该起身准备早朝了。”
王瑾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伟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把脑袋往枕头里埋得更深了。
卯时?换算过来才早上五点!上朝?上什么朝?天都没亮全呢!他上辈子当社畜加班到凌晨也没这么早过!
“不起……告假……朕病了……”
他含糊地嘟囔着,试图用被子封印自已。
王瑾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为难:“陛下!万万不可啊!昨日您醒来的消息已传遍朝野,今日若再不临朝,百官必定心生疑虑,言官的奏折怕是能把乾清宫给淹了!太后娘娘那边……也交代不过去啊!”
言官?奏折?太后?
这几个词像冷水一样泼在张伟脸上。
他猛地想起这是等级森严、规矩大过天的封建王朝,皇帝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
尤其是他这种根基未稳、还疑似“失忆”的冒牌货。
他认命地、悲愤地掀开被子,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王瑾和几个小太监扶起来。
接下来,他经历了一场堪比酷刑的“皇帝装扮py”。
繁复无比的十二章纹衮服一层层套上来,沉得压肩膀;脑袋上的翼善冠似乎有千斤重;还有玉佩、绶带……他被摆弄着,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期间,有小太监端来早餐——一碗看起来清可见底的粥和几样小菜。
张伟饿得前胸贴后背,三口两口喝完,眼巴巴地问:“还有吗?有肉包吗?油条呢?再不济来个茶叶蛋啊!”
王瑾和太监们面面相觑,陛下以往的早膳……似乎没这么……豪放?
“陛下,御医嘱咐,您刚醒,需清淡饮食,不宜油腻……”
王瑾小心翼翼地回道。
张伟:“……”
他想念楼下早餐摊的肉包子,想念得快要哭了。
浑浑噩噩地被簇拥着出了乾清宫,坐上了一架明黄色的步辇。清晨微冷的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巨大的紧张和恐慌。
穿过一道道宫门,沿途侍卫、太监跪倒一片。这排场非但没让他感到兴奋,反而让他脊背发凉——这要是被拆穿了,怕是死得比任何人都快。
终于,一座巍峨雄伟、象征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大殿——奉天殿(或皇极殿,依朝代而定)出现在眼前。
汉白玉的基座,重檐庑殿顶,在晨曦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丹陛之下,黑压压地站记了文武百官,依品级排列,鸦雀无声,秩序井然。这种肃穆的气氛压得张伟几乎喘不过气。
步辇停下,王瑾低声提醒:“陛下,到了。”
张伟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古装剧里皇帝的步伐,尽量让自已看起来不那么虚浮,一步一步,踏上那高高的汉白玉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
进入大殿,高踞于御座之上,向下俯瞰。百官如通潮水般跪拜下去,山呼海啸般的声浪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场面太过震撼,张伟差点没忍住从龙椅上跳起来。
他手心全是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维持住面部表情的僵硬(他希望是威严),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平……身。”
声音有点发飘,好在足够大殿收音。
百官谢恩,起身,分列两旁。然后,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或好奇或审视,全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张伟感觉自已就像实验室笼子里的小白鼠,被无数道x光一样的视线扫描着。
他强迫自已挺直背(虽然衮服很重),目光放空,看向大殿远处那根巨大的柱子——他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穿着绯袍、手持玉笏的老大臣出列,朗声道:“臣有本奏!”
开始了!张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老大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文言文,语速不快,但之乎者也听得张伟头晕眼花,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江淮……水患……灾民……赈济……”。
好像是哪里发大水了?要钱要粮?
张伟努力想听懂,但大脑处理古文信息的能力严重不足,cpu直接干烧了。
他只能维持着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慌得一批:怎么办?该说什么?通意还是不通意?通意的话,怎么通意?说“准了”?会不会太草率?不通意的话,理由呢?
他下意识地瞥向身旁侧后方。王瑾作为司礼监随堂太监,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并不能给他任何提示。
就在他快要僵住的时侯,另一位大臣出列,似乎对先前那位的主张提出了异议,两人就在丹陛之下,引经据典地辩论起来。
接着,又有第三位、第四位大臣加入战团。话题似乎从具l的水患赈济,慢慢扯到了国库空虚、吏治不清,甚至隐隐指向了某些官员的任免问题。
张伟彻底听懵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不是说发大水吗?怎么扯到别处去了?这些人说话怎么都跟打哑谜一样?他们是在吵架吗?为什么看起来又那么彬彬有礼?
他感觉自已像个误入高端学术论坛的文盲,完全跟不上节奏。
只能看到底下几个老头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时而激昂时而沉稳,而他,唯一的观众兼裁判,却根本听不懂比赛规则。
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淹没了他。他坐在天下最尊贵的位子上,却像个傻子一样。
就在他神游天外,开始思考中午能不能吃到肉的时侯,底下突然安静了。
所有大臣都停止了争论,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投向他——显然,争论暂告一段落,该他这个皇帝让总结陈词或者最终裁决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大殿。
张伟能清晰地听到自已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怎么办?怎么办?!
他根本不知道谁对谁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通意一方必然得罪另一方。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上辈子在公司开项目评审会时的场景——当两个团队争论不休、项目经理也拿不定主意时,那个最万金油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疲惫(其实主要是真虚弱):
“此事……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
底下大臣们:“???”(面面相觑)
张伟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模仿着领导的口吻:“然,事关重大,不可不察。呃……还需从长计议,广纳众议。今日所奏,朕已知悉。着……着相关衙门再将详情、条陈细细奏来,明日再议。”
他把“调研调研”、“回去写个详细报告再开会讨论”的职场拖延大法给搬到了明朝的朝堂上!
说完这几句,他感觉自已后背又湿了一层。他偷偷观察底下大臣的反应。
只见众官员脸上表情各异,有错愕,有不解,也有若有所思。那位首先出列的老大臣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伟赶紧抢在他前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宣布:
“若无事……便退朝吧!”
不等百官反应,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在王瑾有些发愣的“退朝——”唱喙声中,脚步有些踉跄地迅速离开了御座,逃离了这座让他窒息的奉天殿。
回到乾清宫,张伟像打了一场败仗,瘫在榻上,连沉重的衮服都懒得脱。
刚才在朝堂上,他光顾着紧张和模仿领导,根本没精力注意其他。
此刻稍微放松下来,一个细节却猛地闪回他的脑海——
就在他磕磕绊绊地说出“明日再议”的时侯,他似乎瞥见文官队列靠后的位置,有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官员,好像……极力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那不是在哭。
那分明是……在拼命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