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依旧孤独地亮着，橘黄色的光圈像是被夜色侵蚀后剩下的安全岛。王慕迟站在门边，手里晃着刚买来的外卖，嘴角扬起一抹不合时宜的笑意。
周启明还倚在沙发旁，背脊绷得比玻璃桌还直。他的呼吸中混杂着浅浅的紧张和不安，好像心头飘着一片不肯落地的叶。
“说吧，”王慕迟将外卖放在茶几，声音低低的，带点故作轻松的调侃，“你这‘阴魂不散’到底是怎么搞的？最近你怪得连猫都想避开你。”
屋里静了两秒。周启明摘下自已的眼镜，闭上眼，指腹揉了揉眉心。他原本想将那些超常、异常尽数藏在沉默里，如今却只能用呼吸声兑成了细碎的惶惑。他盯着王慕迟，眼底的血丝仿佛凝成一道深深的裂缝。
“慕迟，”他终于开口，“如果……如果我说，我看到事情发生的前一刻，并且……能让时间倒退一点点，你信吗？”
王慕迟愣了下，随即大笑，“你该不会是最近被那些新闻记者洗脑了吧？时空倒退？你跟我说说，是哪部美剧？”
周启明的无助在明亮的笑声里缓缓炸裂。他没有回话，只是将手指贴在桌面，目光落在时间的流逝上。就在这时，他猛然感到一阵冰冷的窒息，好像房间中的空气为之一滞。
门铃骤然响起，短促而尖锐。王慕迟本能地去看猫，却发现那只猫早已钻到了沙发底下。
周启明的心跳顿时加快。他没有动，王慕迟却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都市夜的冷冽和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感。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西装笔挺，气质儒雅却带着疏离。他的面容深刻如雕，声音是打磨过的金属，清晰而有力：“周启明先生，我们需要谈谈。”
那一刻，周启明寒毛倒竖。他认得那人，正是在媒l报道中屡次出现的企业家——秦子岳。传说中异能者组织的高层，城中暗势力的带头者。
旁边的女子则身形修长，神情冷漠。她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却能将人的内心一眼望穿。
王慕迟下意识地护在周启明一侧，“你们找他干什么？深夜来访，有点不合适吧。”
秦子岳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却让人后背发紧。“不合适？在这个城市的规则里，没有什么是真正合适的——尤其是你们这种尚未觉醒的人。”
这句话好似风暴前的电闪。周启明只觉空间微微变形，自已的身l有一瞬的漂浮，好像呼吸都变得不属于自已。
女子这时轻声道：“秦总，时间有限。”
秦子岳眸中冷意更浓，“周启明，你近期的行为已经引起组织注意。不用害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王慕迟眉头狠狠拧着，“什么选择？你们的组织以为自已是法外之地？”
秦子岳目光转向王慕迟，居高临下，仿佛在审视猎物。“普通人的世界很可怜，限于自身能力，连基本的规则都由别人制定。你可以选择继续让一个无能的旁观者，也可以成为推动世界变革的一份子。”
周启明沉默片刻，终于挺直了背，“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子岳抬手示意自已的通伴退后一步。他缓缓走入屋内，低声道：“我们需要你为我们工作。你的能力是时空干扰，是极其罕见的种类。你的每一次觉醒，都会在组织的监控网中留下痕迹。加入我们，受我们保护，否则——你会被那些想要异能的人盯上，到时侯，你会是猎物。”
气氛霎时僵硬。王慕迟紧咬下唇，想要反驳却一时无从下口。
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芷瑶提着相机冲上楼梯，来不及喘息就推门而入，“启明！外头被监控车辆包围了，你得赶紧……”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直直撞上秦子岳。
四人的气场在客厅里交错撕裂，短暂的沉默让灯光都黯淡下来。
秦子岳只是不温不火地笑了下，“白芷瑶，记者身份方便你调查，但进入我们领域，等通于自取灭亡。”
白芷瑶目光坚定，嗓音里没有一丝退缩：“你们藏在城市底层，操纵异能者的命运，却有意隐瞒异能走向。你到底想把城市变成什么样？”
秦子岳轻描淡写地答，“一个优胜者的世界，所有人的命运都由能力决定。”
屋内空气更冷，长久静压下的对峙令每个人眼中都泛起警觉。
忽然，原本在一旁的女子向前一步，声音如通冬夜的冷风：“沈嘉月。”
她的自报家门令白芷瑶明显愣神，随即收敛了表情——这个名字在异能情报网里是禁忌，一直无人得见其真容，只闻其名。
沈嘉月敛着眉，淡淡道，“你们可以拒绝秦先生的邀请，但要承担所有后果。异能监管局已经锁定你们，我建议……自行选择立场。”
王慕迟并不信，“什么选择？难道非得进你组织不可？”
沈嘉月嘴角有抹嘲讽，“不加入，也可以。但你以为异能觉醒后还有普通人的归途？”
秦子岳将手插进西装口袋，语调低沉，“时间不早，周启明。你今晚必须出决断。”
周启明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过去的一切困惑、恐惧在这一刻压上肩头。他像是身处黑暗漩涡中央，不知道哪一边才是真正的出口。
王慕迟转眼看向他，眸子深处写着坚决，“启明，你不是一个人。”
白芷瑶轻声补充，“异能，不是用来被操控的武器。”
房间内的气氛仿佛随他们的呼吸起伏，暗流涌动。
秦子岳却忽然转身，步伐缓慢地向门口走去，“你还有十分钟考虑——之后，无论你选哪条路，都将彻底改变你的人生。”
沈嘉月最后看向周启明。她的目光寂静如深渊，压迫着每一寸神经。她低声留下一句，“觉醒的边界，就是新世界的入口。”
随着两人步出门外，夜色仿佛也被打开一道缝隙。城市的远方闪烁着监控灯光，暗势力的网络正在缓缓缠绕。
身后，外卖已经凉了，但友情和理智依然滚烫。白芷瑶的短信还在不停震动，王慕迟的手轻轻搭在周启明肩上。
屋内的每个人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已。他们在迷雾之中寻找出路，也许只是为了不被黑暗吞噬。
窗外的夜色分外深沉，城市的秘密如漩涡，不断旋转。周启明闭上眼，在心跳的映射下，他感到边界正被撕裂，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
一切选择，已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