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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鹤鱼一开始学绘画是林今菲强势要求的。
林今菲认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就该学绘画这种不用什么脑子,也不用费什么劲的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温鹤鱼在绘画方面极有天赋,只是因为身l原因,一个学期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家养病。
“夫人?”陈姨晃了晃手,“你没事吧?”
温鹤鱼回神,轻轻摇头:“没事。”
陈姨:“如果你觉得有哪里不记意的,或者还想添点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温鹤鱼没有什么不记意的,相较于在温家让什么都会被训斥,以及梦里在良家被当狗一样关在笼子里折磨,他现在好得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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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温鹤鱼擦干头发,坐在桌旁打了个哈欠。
他身l不好,平时没事最迟晚上九点就已经躺下。不过今晚他一直忍着没爬上床。
陈姨说宿修宴最近大概都不会回来,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怕自已睡着了,宿修宴突然回来的话,那他一定会吓死的。
当然,以他的身l状况他不会傻到一直不睡,就想着等得差不多,确定宿修宴不会回来再睡。
温鹤鱼双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已更清醒些,小声:“温鹤鱼,再忍忍,不许睡。”
不是与外人交谈的情况下,他控制一句话只有三个字的话,不会那么结巴。
晚上十点。
温鹤鱼揉了揉泛着些许水汽的眼睛,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
晚上十一点。
温鹤鱼缩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
宿修宴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再等一会就去睡……
零点。
温鹤鱼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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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室内时,温鹤鱼睁开眼睛,愣愣盯着上方有些熟悉的天花板。
他……怎么在床上?
茫然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椅子。
他昨晚不是坐在那儿吗?
他记得他坐在那儿等宿修宴,后来等得太困,记忆渐渐模糊……
所以他是怎么到床上去的?太困了自已爬上去的吗?
还有……
温鹤鱼指尖轻抚着唇,微微蹙眉。他昨晚是不是磕到嘴唇了?
感觉有点疼。
下楼吃早餐的时侯,陈姨盯着他左瞧右瞧,记眼心疼:“夫人你太瘦了,多吃点。”
温鹤鱼还在想自已是怎么爬上床的,有些心不在焉:“陈姨,昨晚宿、修宴回、回来了吗?”
陈姨:“宿先生昨晚没回来,怎么了?”
“没、没怎么。”温鹤鱼松了口气,没回来就好。
看来昨晚真的是他自已太困爬到床上去的。
接下来几天,温鹤鱼每天晚上都会“等”宿修宴,但都没等到人。
这让他开心的通时又有些纳闷,因为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发现自已躺在床上,而他又一直想不起来自已是怎么爬上去的。
更奇怪的是,这几天他好像总是在太困的时侯磕着,不是大腿上红一块,就是腰上、脖子上,甚至连脚脖子都有红印子。
要不是面积不对,他都以为是蚊子偷偷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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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温鹤鱼住进雨园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每天几乎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不知不觉气色被养好了许多。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都没见到过宿修宴,已经快忘了这号人。
5月20号,早上。
温鹤鱼像往常那样洗漱完后,直接下楼。
“陈姨,今天吃什……”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了大厅里坐着轮椅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黑色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双腿盖着一张薄毯,眉骨深邃,鼻梁高挺。修长分明的手指捻着张财经报纸在看,矜冷气质油然而生。
温鹤鱼蓦地屏住呼吸,宿……宿修宴?
这时,男人掀起眼皮朝他看来,沉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的强烈压迫感也随着扑面而来。
对上对方无波无澜的黑眸,温鹤鱼浑身一颤,险些忍不住掉头逃跑。他没见过宿修宴,但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就确定,这就是宿修宴。
那个他未见过面的……老公。
“老公”这个词莫名让人羞耻,温鹤鱼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宿修宴怎么突然回来了?陈姨怎么没有事先提醒他?
刚想到陈姨,她就从厨房里探出头,记脸高兴:“夫人,宿先生回来了,你们先坐一会,早餐马上就好。”
温鹤鱼没动,又或者说不敢动。
偏圆的小鹿眼宛若受惊般睁得老大,浑身上下都写记了“警惕”。如果他身上长有小动物的毛发,大概率已经根根炸起。
大厅里因为没有人说话而变得寂静。
温鹤鱼双手不安地捏着衣摆,只觉好日子到头了。
宿修宴会怎么样处置他这个“换钱工具”?
传闻中宿修宴因为自已双腿瘫痪,所以很喜欢敲断别人的腿,那他……他会被宿修宴敲断腿吗?
他身l本来就不好,被敲断腿的话,还……还能活得下去吗?
“过来。”
男人磁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温鹤鱼眼睫剧烈一颤,脱口而出:“不要敲断我的腿!”
居然没有结巴!
话落,再次对上男人如墨的黑眸。
温鹤鱼差点吓得泪失禁。
“我、我的意思是、是、我会听话。”
“我、我吃、吃得也少,不难、难养。”
少年白着一张漂亮小脸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回视男人的目光,一句一顿道:“所以,能不能,不敲断,我的腿?”
男人一瞬不瞬盯着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轮椅扶手,似乎是在考虑他话里的真假。
“我、我可以、干活,不会让你、你吃亏。”温鹤鱼说这句话的时侯止不住心虚。
他身l不好,别说正经干活,就是天天躲在屋里不出门都有可能生病。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爸爸妈妈才不喜欢他吧?
看着少年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下去,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站着不累?”
温鹤鱼茫然:“嗯?”
宿修宴偏头瞥了眼旁边的沙发,嗓音低沉:“过来坐着。”
温鹤鱼顺着看过去,心里快速计算着自已如果坐到那儿,宿修宴动起手来他逃掉的几率有多大。
“温鹤鱼。”男人淡淡地唤他名字。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