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江夏能在明亮的灯下读书。
最后他站在布料柜台前,看着那匹天蓝色的布,想了想多扯了两尺。
他要给林秀秀做一身从里到外的新衣裳。
傍晚江春满载而归。
屋里新煤油灯将房间照得通明。
林秀秀正坐在灯下,就着亮光仔细缝着那件天蓝色的新棉袄。
动作很慢,很认真像在缝制一件珍宝。
江春放下东西走到她身边。
他掏出那瓶雪花膏,打开用粗糙的手指挑出一点,小心地抹在林秀秀布满裂口的手上。
林秀秀身体猛地一僵停下了动作。
她抬头在灯光下,痴痴地看着这个男人。
江春没说话低着头,用那双杀过熊屠过猪的手,笨拙又轻柔地将带香的膏体揉进她的皮肤。
一时间屋里只有灯花爆开的轻响。
可江春知道这平静是假象。
林大强的消失瞒不了多久。
王大海和江大山是两条毒蛇随时会扑上来。
必须尽快把人参脱手。
在手里多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第二天,江春安顿好家里给林秀秀和江夏留足了米面。
他只说要进山大概天回来。
林秀秀什么也没问默默给他收拾好行囊,眼里满是担忧。
江春背上行囊带上土弓和猎刀,却没进山。
他在村口绕了个圈趁夜色,摸上了去省城的土路。
县城不安全了。
王大海的眼线肯定遍布县城。
他必须去一个更远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省城是唯一的选择。
去省城三百多里路。
江春不敢坐车全靠一双腿。
昼伏夜出。
渴了喝山泉饿了啃干粮。
三天三夜后省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他找了个僻静河边把自己彻底洗刷一遍,换上在县城买的干净衣裳。
然后才将油布包裹的人参揣进怀里,走进这座陌生的城市。
省城比县城大了十倍不止。
江春走在其中每一步都踩着小心,他没去那些富丽堂皇的大药店。
那种地方最讲究来路,他专挑藏在小巷里的老字号药铺。
一连问了七八家掌柜的一听他没路子,都不敢收这来历不明的人参。
江春的心一点点下沉。
就在他快绝望时在一条最偏僻的巷子尽头,看到一家牌匾褪色的药铺。
铺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就着昏暗的光线翻看一本黄旧的医书。
江春走了进去他没说话只将人参轻轻放在柜台上。
老爷子头也没抬淡淡一句。
“赃物不收。”江春心头一跳。
这老爷子眼太毒了。
“老先生这不是赃物。”
江春声音沙哑,“这是我拿命换来的。”
老爷子这才抬起眼皮那双浑浊的眼却利得像刀子。
他细细打量江春从他满是老茧的双手,看到他那双野兽般与城市格格不入的眼睛。
然后他才拿起人参闻了闻,又用指甲掐了点参须放进嘴里尝了尝。
“好东西。”
他放下人参重新看向江春。
“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
江春摇头说出早已想好的话。
“我用这棵参换您老三样东西。”
老爷子来了兴趣。
“说来听听。”
“第一,我妹妹身子弱,要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药得是最好的。”
“第二,我得罪了人,需要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安身之处。”
“第三”
江春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我需要您老,帮我送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