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在,在炕洞里藏着。”
江春站起身,拎着斧头,走进了那间比猪圈还不如的土屋。
他一脚踹开炕沿的烂泥,从里面掏出一个用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打开布包,一股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那是一棵品相极好的野山参,参须完整芦头清晰,少说也有几十年份。
这东西足够换一座新房子了。
江春拿着山参重新走回院子。
他没有把山参收起来而是当着林大强的面,从怀里掏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燃。
他举着燃烧的火柴,慢慢地靠近了那棵价值连城的野山参。
“你要干什么。”
林大强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那不是他的命根子却比他的命根子还重要。
“我数三声。”
江春的声音好像腊月寒冬里的冰碴子。
“从这个村子滚出去永远别再回来。否则我不止烧了这根人参。”
他顿了顿冰冷的视线,从林大强身上缓缓扫过墙角那个还在抽搐的李翠花。
“我会烧了你们全家。”
林大强浑身一颤那点因为贪婪而燃起的火焰,“刺啦”一声被恐惧的冰水彻底浇灭了。
他看着江春那张没有半点人气的脸,他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江春吹灭了火柴将那棵山参揣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他应得的。
是林大强欠他欠林秀秀的。
他没有再看那对如同烂泥般的夫妻一眼。
他走到院子中央那张破旧的饭桌前,举起了手里的短柄手斧。
咔嚓一声巨响。
那把要命的斧头,深深劈进桌板斧柄兀自嗡嗡作响。
他扛起野猪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一片死寂。
江春扛着野猪到家林秀秀和江夏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见他回来两人悬着的心刚放下,可看到他那张铁青的脸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哥,怎么了?”
江春没说话把野猪往院里一扔,从怀里掏出那棵野山参。
林秀秀不认得,江夏却在书上见过失声惊呼:
“人参,这么大的人参!”
江春把山参递给林秀秀。
“收好。”
“以后别再让你哥,踏进这院子半步。”
林秀秀身体一晃,看看那价值连城的人参,再看看江春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的脸,一下没了血色。
她没接人参,眼泪断了线般滚落。
她哭的不是哥哥成了凶手,而是这个男人,又一次把天,替她扛了。
江春没有安慰,抽出猎刀,利落地给野猪剥皮放血。
滚烫的猪血淌了一地,浓烈的腥气,就是这个家的宣告。
从今天起,这里再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烂泥塘。
那晚,江春炖了一大锅最嫩的里脊肉。
剩下的猪肉,分成了十几份。
第二天一早,他让江夏把肉给村里几户最困难时送过野菜糊的人家送去。
剩下的他用盐腌了,挂在屋檐下。
一排腊肉给这破院子添了第一份底气。
做完这些江春再次进了城。
他没去福满楼。
人参是烫手山芋,是杀人证据不能牵连刘福贵。
他去了县里最大的药材铺。
用猪肚和一副完整的猪鞭换了二十块钱和一些跌打损伤药。
钱到手,他没乱花。
先去供销社买了一袋白面,一袋大米。
又买了一盏新煤油灯几尺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