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头顶上那对漂亮的鹿角在晨光下仿若一顶华丽的王冠。
它正低头舔舐着一块天然的盐碱石浑身的皮毛油光水滑,健壮的四肢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江春潜伏在下风口的一处灌木丛后整个人与环境融为一体。
他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土弓。
箭矢还是那支用兽骨打磨的。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精气神,都凝聚在了箭尖那一点寒芒之上。
风停了。
就在雄鹿抬起头警惕地晃动耳朵的那个瞬间。
江春的手松开了。
嗡。
弓弦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骨箭脱弦而出好像一道撕裂晨雾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跨越了五十多米的距离。
噗嗤。
利器入肉的闷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头雄鹿的身体猛地一僵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那支骨箭已经精准地从它的眼窝贯入瞬间搅碎了它的大脑。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即轰然倒地。
一击毙命。
江春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快步上前。
他没有耽搁用最快的速度给雄鹿放了血,然后用猎刀剖开了它的身体取出内脏减轻重量。
做完这一切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头至少两百斤重的雄鹿扛在了肩上。
沉重的压力让他脚下的山石都发出了呻吟。
他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山外走去。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背肩膀被鹿角硌得生疼,但他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这头鹿足够让他把这个家,彻底盘活了。
他没有回村而是直接扛着鹿,再次摸到了县城。
这一次他没去找那个眼神阴鸷的药铺掌柜。
他直接把鹿扛到了县城最大的国营饭店,福满楼的后门。
后厨的采购管事是个挺着啤酒肚的胖子,一见这么一头品相完好的整鹿一双小眼睛瞬间就亮了。
“小兄弟这鹿怎么卖?”
“三十块钱外加二斤肉票。”
江春开门见山,声音沉稳。
鹿茸鹿鞭鹿血都是大补的好东西,整头鹿的价值远不止这些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需要尽快出手。
胖管事眼珠子转了转伸出三根手指。
“二十五块肉票没有。”
江春二话不说扛起鹿就要走。
“哎哎哎,小兄弟别急啊。”
胖管事连忙拦住他脸上堆满了笑。
“三十就三十不过肉票真没有,我多给你添两斤白面票你看成不?”
“成交。”
江春点头。
三十块钱的巨款外加两斤白面票很快就到了江春手里。
揣着那笔沉甸甸的巨款,江春的心一半是踏实一半是滚烫。
这笔钱,是他拿命换来的。
他没敢耽搁一头扎进了县里的供销社,在售货员鄙夷的目光中,他一口气扯了两块最厚实的棉布又要了十斤雪白的棉花。
一块天蓝色像秀秀干净的眼睛。
一块灰的耐脏给野猴子似的江夏。
这个冬天,他要亲手给她们一人缝一件新棉袄,把过去几年的寒气全都补回来。
接着他拐进了废品收购站,在锈迹斑斑的破烂里扒拉出一个半新的铁锅。
家里的陶锅早就裂了好几道缝,每次烧水都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