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瞪了江大军一眼,心里把这个蠢货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蠢货!谁让你说出口的!
江春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只有森然的杀机。
他一步踏出地面仿佛都震了一下。
江大军只觉得一头下山猛虎扑面而来,腥风刮得他两腿发软竟连退了两步!
“大伯,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我卖了鹿,”江春的声音像两块铁在摩擦尖锐刺耳,“谁看见了?”
“人证物证!在哪?!”
“我”
江大军喉咙里嗬嗬作响,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全凭婆娘张桂芬几句枕边风,就猪油蒙了心跑来发难哪他妈有半点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江春声音里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大伯,这在山里叫找死!”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骤然锁死李卫国。
“李队长,你可是咱们队的干部,你说没凭没据污人清白,按规矩该当何罪?!”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卫国心口!
他今天就是来给连襟江大军站台的可江春直接把“规矩”这顶大帽子扣了上来,当着全村人的面他敢乱说一个字明天就得滚蛋!
轰!人群炸了!
那一道道目光瞬间从怀疑变成了鄙夷,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在江大军和李卫国身上。
大伙儿再傻也看明白了这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我呸!黑了心的烂货!自己没本事就眼红亲侄子?”
“还他妈当大伯的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猪狗不如!”
“那个李卫国也不是好东西蛇鼠一窝!”
唾骂声如潮字字诛心!
江大军和李卫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都给老子住口!”
一声炸雷般的断喝让全场瞬间死寂。
村长赵老四磕了磕烟锅背着手从人群里挤出来,那双三角眼扫过全场带着一股无可辩驳的威严。
他刀子似的剜了江大军和李卫国一眼看得两人一哆嗦,才转向江春语气缓了些:“江春,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鹿。”
江春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打了些野鸡兔子换了钱,给我妹交了学费扯了身新衣裳。村长要是不信钱的去向一笔笔都有数。”
“江大军!李卫国!我宣布!你们两个无事生非,污蔑社员破坏生产队团结!一人给我写一份五百字的检讨!明天就在这!当着全村人的面念!什么时候大伙儿满意了什么时候算完!”
当众念检讨!这比扒光了衣服游街还狠!
那头被他藏在后山山洞里的梅花鹿,才是真正会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三百块的彩礼还差一百五十块,一个星期的期限只剩下最后四天。
他的时间比金子还贵!
回到家江春反锁上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桐油混合的味道。
那只被挣坏的老虎夹被他用炭火烧得通红,放在石砧上抡起大锤,“当!当!当!”
一锤锤砸回原形又仔细地上了油机簧变得比之前更灵敏。
父亲留下的那把老土弓,弓弦也换上了他用山里最结实的青藤捻成的新弦,韧性十足。
做完这一切他把家里剩下的肉全部抹上粗盐,挂在屋檐下风干又给妹妹江夏分好了未来几天的口粮。
“小夏,哥要进山几天,你在家好好念书,哪也别去,知道吗?”
江夏红着眼圈,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哥,你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
江春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这一次,不凑够钱,他宁愿死在山里!
当夜,月黑风高。
江春像一道鬼影,无声无息地再次潜入茫茫大山。
他没有在外围逗留,而是凭借着脑海中那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径直朝着深山里那片连老猎户都闻之色变的禁地——黑风岭,摸了过去。
那里,是野兽的天堂,更是猎人的地狱!
传说,黑风岭里有成群的野狼,有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熊瞎子,甚至还有神出鬼没的“山大王”!
但江春别无选择。
富贵险中求!要想在短短几天内弄到一百五十块,就必须干一票大的!
他在黑风岭里,像个幽灵般穿行了一天一夜。
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他发现了一串让他浑身血液都瞬间沸腾的痕迹!
那是一串巨大的脚印,比洗脸盆还大,深深地陷入泥土里,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湿气。
熊瞎子!
江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既恐惧,又狂喜!
一头成年的熊瞎子,光是一对熊掌,在黑市上就能卖出天价!还有那能入药的熊胆,更是有价无市!再加上几百斤的熊肉和一张完整的熊皮
三百块彩礼?小意思!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小心翼翼地顺着脚印追踪下去。
很快,他就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前,闻到了一股浓烈到几乎令人作呕的腥臊气。
是熊瞎子的老巢!
江春没有贸然靠近。
跟这种体重超过五百斤的庞然大物硬碰硬,纯属找死!
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在离洞口百米外的一条野兽必经之路上,开始布置他精心设计的死亡杀局!
他先是选了一处地势低洼的地方,用工兵铲足足挖了一个近三米深的巨坑,坑底,插满了用硬木削尖、火烤过的木桩,每一根都闪着致命的寒光。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只修复好的、加了料的老虎夹,踩开机簧,像安放炸弹一样,小心地安置在陷阱的正中央。
最后,他用一张巨大的、由钢丝和藤条编织的伪装网覆盖在陷坑上方,又仔细地铺上浮土和落叶,将所有的人工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他自己则像只猿猴,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陷阱旁的一棵参天大树,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
他在等。
等那头畜生,自己走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