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兔子!个个膘肥体壮,在月光下像一个个滚动的雪球。
如果能全部拿下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他没带弓箭,更没带套索,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弹弓和路边捡来的石子。
贪心,是猎人最大的忌讳。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住其中最大、最肥硕的那一只。它离得最近,也是最放松警惕的一个,正低头啃食着雪下的一截草根。
就是它了!
江春悄无声息地从腰间摸出一块鸡蛋大小、边缘锋利的石子。
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他一路走来,精挑细选出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了右臂之上。
就在那只肥兔抬头的瞬间,江春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声音!
手臂猛地一挥,发出“呜”的一声厉啸!
“噗!”
一声闷响!
那只肥硕的雪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整个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一击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另外四只兔子吓得魂飞魄散,它们“噌”地一下炸开,化作四道白色的闪电,瞬间就没入了远处的黑暗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江春没有丝毫惋惜,他的身体瞬间弹射而出,几步就冲到那只死透的兔子旁,一把将其拎了起来。
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七八斤重!
温热的血液顺着兔子的鼻孔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砸开一朵朵妖艳的红梅。
“今晚,总算有交代了。”
江春心里燃起一股欣喜,转身正想往家走。
忽然又想起家里没了柴火,转身又钻进树林里砍了些柴回去。
寒冬腊月,不能把妹妹冻着了!
而此时,西屋。
下雪的天看不见星星,寒风像刀子一样透过墙上的缝隙,把门窗吹得吱呀作响。
像是鬼哭狼嚎!
江夏缩在角落里,小手紧紧的抱着膝盖。
她赤着脚,一双小脚早已被冻的没有知觉,牙齿打颤,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没见人影。
哥哥已经出去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缩了缩脖子,也就在这时,端着玉米糊糊的张桂芬踹开了门。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又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江夏,张桂芬咧嘴一笑。
“老娘就说,那逞能的废物不知天高地厚,还学别人打猎,现在估计都被狼吃了!”
江夏抬起头,玉米糊糊的香味儿钻入鼻腔,她眼神却很坚定。
“不会的,我哥哥不会死!”
“呵!”
张桂芬一声冷笑。
“没死?那就是不要你了!毕竟你一个赔钱货,带着你也是拖油瓶!”
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江夏的心里。
江夏鼻子一酸。
拖油瓶吗?
她低着头,眼泪无声落下。
瞧着效果达到,张桂芬得逞的大笑一声,端着碗转身。
正欲回屋,刚好撞上了回来的江夏。
还没死?
张桂芬眯了眯眼,在他身上打量一圈,最终落在他身后的柴火上。
紧接着开口。
“我当是多大能耐呢,搞了半天就弄了点破柴火回来?怎么,今晚就打算喝西北风啃柴火过冬?”
江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懒得理。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跟妹妹吃上美味的烤兔子!
径直绕过张桂芬,江春直接进了西屋。
屋里,江夏抬起头。
一见进来的是江春,她连忙迎上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小脸上还挂着泪水,一看就是刚哭过!
“冷不冷?”江春把柴火放下,在屋子中央用几块石头简单垒了个灶。
“不冷。”江夏摇摇头,小声问,“哥,找到吃的了吗?”
“找到了,别急。”
江春用火镰和火石,费了点劲升起一堆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起来,总算给这间冰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暖意和光明。
江夏烤了烤冻僵的脚,刚想问江春吃的在哪儿时,就见自家哥哥像变戏法似的从柴火堆下面掏出个东西来。
那是只,兔子!
江夏眼睛猛地瞪大!
“哥,你这是在哪里弄到的?”
“在山上,下午运气好逮了一只!”
江春将捉野兔时候的辛苦全部省略,言简意赅道。
“你先烤会儿火,一会儿就有肉吃了!”
他说罢,掏出匕首,开始熟练的给兔子剥皮剃肉。
另一边,大伯江大军干完活从外面回来了。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张桂芬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添油加醋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江春如何“大逆不道”,如何“忘恩负义”。
“他就是个白眼狼!咱们养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跟我们分家!
还把我的东西全扔了出来!大军,这事你可得管管,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大军听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抽着旱烟。
他比张桂芬要想得多。
江春那小子今天确实有点邪门。
分家?他拿什么活?
“行了先吃饭。”江大军掐灭了烟袋,“饿死他几天他自己就老实了。到时候还不是得跪着回来求我们?”
张桂芬这才解了点气端上了晚饭。
晚饭很简单玉米饼子配咸菜疙瘩,外加一锅清汤寡水的野菜汤。
即便如此江建财还是吃得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他忽然吸了吸鼻子。
“妈,你闻到没?什么味儿这么香?”
张桂芬也闻到了。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正顺着门缝和墙缝丝丝缕缕地飘进来,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里。
这香味,光是闻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哪来的肉味?”张桂芬也奇怪。
江大军放下筷子,那股香味好像有钩子,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他家的晚饭,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香味的来源,正是隔壁的西屋。
此刻西屋的火堆上,正用一根削尖的木棍穿着只肥硕的野兔。
兔子已经被处理干净在火焰的炙烤下,油脂滋滋作响滴落在火堆里激起一阵更浓郁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