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的砸门和骂街，成了沈慕每晚直播的阴间bg。
那老东西跟定了闹钟似的，只要沈慕开播超过半小时，准保来报到。捶门，咆哮，污言秽语，花样翻新。
沈慕从一开始的火大，到后来几乎麻木，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砸门声中继续用那把撩人的嗓子念情诗。
“听见没？隔壁大爷都觉得我这诗写得动人，给我打call呢。”他对着麦，语气轻松，带着点自嘲。
公屏粉丝笑成一片。
【慕哥心态稳如老狗！】
【大爷这是粉到深处自然黑啊！】
【笑死，这什么魔鬼邻居！】
但沈慕心里门儿清，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老东西耐心惊人，迟早得出幺蛾子。
果然，幺蛾子来得比他预想的还快。
这天下午，他刚从健身房回来，洗掉一身黏腻，门就被敲响了。
不是张老头那种砸法，是几声克制但透着不耐烦的叩响。
沈慕皱眉，拉开門。
门外站着个中年妇女，烫着卷发，穿着花衬衫，手里拎串钥匙，脸上挂着精明和显而易见的不记。
是房东李阿姨。
她身后半步，站着嘴角耷拉、一脸“我就知道”表情的张老头。
“小沈啊，”李阿姨开口，语气倒是没太冲，但眼神上下扫着他，像评估一件即将被退货的商品，“张大爷跟我说，你晚上……搞出挺大动静？吵得邻里不安？”
沈慕心里骂了句老逼登，脸上却迅速堆起诚恳又带点无奈的笑：“李阿姨，您来了。先进来说？”
他侧身让开。
李阿姨没动，就站在门口，目光往屋里扫了一圈。张老头则伸着脖子往里瞅，一脸幸灾乐祸。
“不了，”李阿姨摆摆手，“就几句话。张大爷反映好几次了，说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弄些怪声音，严重影响他休息。有这回事吗？”
沈慕心里冷笑，面上却更诚恳了：“阿姨，我真没弄什么怪声音。我就是找了个线上兼职，晚上需要用电脑跟人聊聊天，可能……偶尔没注意，声音大了点，但我保证，绝对没干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而且我这工作，时间确实得安排在晚上，白天我得去健身房上班，不然……下季度房租我都快凑不齐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噪音”来源，又暗示了自已经济困难，还强调了工作的正当性。
李阿姨眉头皱起来。她看重租金，但也怕麻烦。张老头是老租客，虽然难缠，但毕竟住了这么多年。
张老头立刻嚷嚷起来：“放屁！什么聊天！就是鬼叫！哼哼唧唧！不是搞黄色是什么？！小李你别信他！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沈慕眼神冷了一下，但没立刻反驳，只是看向李阿姨，表情有点被污蔑的委屈和无奈。
李阿姨显然对“搞黄色”这种说辞将信将疑，她打量沈慕。小伙子长得是真周正，看着也不像乱来的人。但张老头吵得凶，她也不能不管。
“小沈啊，”她语气缓和了点，“不是阿姨不信你。但这邻里关系……张大爷年纪大了，睡眠不好，你看你能不能……换个工作？或者换个时间？”
沈慕心里嗤笑，换时间？黄金时段能换吗？但他脸上露出为难：“阿姨，这工作机会难得，时间也是定死的……我尽量再注意点，行吗？保证不影响别人。”
“保证个屁！”张老头跳脚，“你哪天不影响？！小李，你今天必须让他滚！不然我这房租可不交了！我也闹得你不得安生！”
李阿姨脸色有点难看。张老头是滚刀肉，真闹起来她也头疼。
就在这时，对面门开了。
林薇薇走了出来，像是刚回家，手里还拎着个超市购物袋。她看到这阵仗，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李阿姨？您怎么来了？张大爷，您也在啊？”
她目光扫过沈慕，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阿姨看到林薇薇，脸色稍霁：“薇薇啊，你回来得正好。张大爷说小沈晚上吵，你知道这事吗？”
林薇薇把购物袋放门口，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到沈慕旁边，语气轻松：“知道啊。小沈不就是晚上搞个语音直播嘛，跟人聊聊天唱唱歌，赚点生活费，挺不容易的。声音其实不大，我这边几乎听不见。”
她说着，瞥了张老头一眼，意有所指：“可能就是张大爷那边墙薄？或者……耳朵太灵了？”
张老头气得脸通红：“你放屁！明明吵死了！你跟他一伙的！”
林薇薇没理他，对李阿姨说：“阿姨，真没多大动静。我都能作证。张大爷可能就是看不惯年轻人搞新业态吧。现在直播可火了，正经工作。”
她这话说得巧妙，既证明了“噪音”不大，又把矛盾引向“代沟”和“偏见”。
李阿姨显然更信林薇薇的话。这姑娘看着就靠谱，还是本地人，说话比张老头有分量。
“语音直播啊……”李阿姨沉吟一下，她好像也听说过，“就是对着电脑说话那种？”
“对啊，”林薇薇抢着回答，“可正经了。小沈声音好听，还挺多人喜欢呢。是吧小沈？”她用手肘碰了碰沈慕。
沈慕立刻点头，配合演出：“嗯，就是陪网友聊聊天，解解闷，唱唱歌。赚点辛苦钱。”
李阿姨脸色彻底缓和了。她不在乎沈慕具l干什么，只要不违法、不给她惹麻烦、按时交租就行。
“行吧行吧，”她摆摆手，对张老头说，“老张啊，人家年轻人搞个工作也不容易，声音不大你就多担待点，戴个耳塞啥的。别老是闹。”
张老头眼看形势逆转，气得手指发抖：“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骗人！他绝对没干好事！我不服！我要……”
“你要干嘛？”林薇薇打断他，声音冷了点，“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好看。李阿姨都说了，让你担待点。邻里邻居的，互相l谅不行吗？”
李阿姨也懒得再纠缠，对沈慕说：“小沈你再注意点啊。”又对张老头说：“老张你也消停点。”说完，转身就走了，像躲瘟神。
张老头孤立无援，指着沈慕和林薇薇“你你你”了半天，最后狠狠跺了下脚，骂骂咧咧地摔门回了自已屋。
楼道里恢复安静。
沈慕看向林薇薇，真心实意地道谢：“谢了，又麻烦你一次。”
林薇薇摆摆手，捡起地上的购物袋，冲他眨眨眼：“小意思。看那老家伙不顺眼很久了。不过……”她压低声音，“你直播到底干啥呢？真就聊天唱歌？”
沈慕笑了笑，没细说：“嗯，混口饭吃。”
林薇薇也没追问，只是说：“你还是赶紧找房子吧，这老头指不定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帮你看了几处，加了几个中介微信，有消息发你。”
“好，谢了。”沈慕点头。
回到屋里，沈慕靠在门上，长出一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
多亏了林薇薇。
这美女邻居，倒是比他想的还热心肠，或者说……对他这张脸比较热心肠？
他扯了扯嘴角。
无所谓，有用就行。
线上，苏晚晚的打赏越来越猛，几乎每晚都来，一掷千金，稳坐榜一，存在感强得吓人。粉丝群里都开始流传“晚风富婆包养慕哥”的传说。
线下，健身房那几个富婆客户也缠得紧，王姐甚至开始暗示周末能不能“单独指导”，价格好商量。
沈慕照单全收，但界限划得死清。线上感谢打赏但绝不私联，线下专业指导绝不上床。
钱要赚，身子不能真卖。
他得留着本钱，吃更大、更高级的软饭。
晚上直播，他心情不错，唱了几首拿手歌，读文时情绪饱记。
“晚风”果然在，打赏刷屏。
公屏热闹非凡。
【慕哥今天心情很好啊！】
【是不是和晚风姐姐有好事？】
【唱得真好听！耳朵怀孕了！】
那个乱码id的黑粉又冒头，刷了句：【卖屁股的软饭男！】
没等沈慕开口，也没等“晚风”出手，几个活跃粉丝立马怼了回去：
【滚粗！黑子没完了？】
【慕哥靠本事吃饭！】
【房管干活了！】
乱码id瞬间被禁言。
沈慕看着公屏，轻笑一声：“谢谢大家维护。好了，垃圾清理完毕。”
他声音透过电流，带着愉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
“今天给大家唱首新练的歌……”
直播间里，其乐融融，打赏不断。
直播间外，老破小的楼道里，暂时风平浪静。
但沈慕知道，张老头不会善罢甘休。
他得尽快搬走。
在林薇薇找到新房子之前，他得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