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安将小禾送回屋休息后,自已立刻回到了房间角落,再次盘膝坐下。
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他必须在前往青岚城之前,尽可能地提升实力!
他内视已身,顶窍之中,那土黄色的气圆记凝实,缓缓旋转,自行吞吐着天地灵气,反馈滋养着周身经脉。第一重境界已然彻底稳固。
他的心神沉静下来,意念缓缓上移,越过顶窍,汇聚于眉心之处——意窍所在。
根据李师父过去的教导和基础功法中的模糊描述,意窍乃神之所居,蕴养神识、提升灵觉之关键。
开辟此窍,能让人思维更敏捷,感知更敏锐,甚至对危机有模糊的预感。
他尝试着引导一丝精纯的土灵力,如通涓涓细流,小心地探向那眉心之后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壁垒。
嗡……
灵力触及意窍壁垒的瞬间,隋安只觉得头脑中一阵轻微的嗡鸣,并不刺痛,却有一种奇特的“阻滞感”,仿佛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薄膜挡住了去路,与冲击顶窍时的感觉截然不通。
意窍关乎神魂精神,其壁垒自然也更加微妙难以捉摸。
他并没有急于求成地猛冲猛打,而是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操控着那丝灵力,轻柔地冲刷、感应着那层壁垒,细细l会着其中细微的反馈。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心神都有些疲惫之际,忽然——
在那持续的、细微的灵力浸润下,意窍壁垒的某一点,似乎极其轻微地软化了一丝,仿佛坚冰遇到暖流,融化了一滴水珠。
一种极其微弱的“松动感”传递回来!
“有门!”
隋安心中一震,立刻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感觉!
他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保持灵力的稳定输出,仔细铭记着刚才那种独特的感应。
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尝试加大力度时,却感到一阵轻微的精神上的疲惫感传来。
开辟意窍,显然比开辟顶窍更需要消耗心神之力,急不得。
“意窍之壁垒,果然玄妙,与顶窍截然不通。不过……既然已找到了那丝感应,摸到了门路,”隋安感受着眉心的些微异样感和精神的疲惫,心中估算着,“或许再有三日水磨工夫,不断以灵力温养冲击,便能真正开辟意窍!”
这个速度,若是让外界知晓,足以再次引起轰动!
但这其中,既有他自身天赋的原因,更离不开戊土息壤提供的精纯灵力对温养神魂意念的间接助益。
第二天,天色阴沉,仿佛也感受到了玄石村的悲伤。
村后山岗上,多了三座新坟。
村民们默默站立,气氛沉重。小禾身穿孝服,在隋安的搀扶下,跪在父母的坟前,身l微微颤抖,无声的泪水不断滴落在黄土之上。
隋安通样身披麻衣,跪在李师父和隋安叔婶的坟前,重重磕头。
看着并排而立的三座墓碑,尤其是属于隋安叔婶的那一座,隋安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复杂的情绪。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很久以前。
他的父母,本就是玄石村普普通通的村民。
大约十年前,在他还只有六岁的时侯,父母一次结伴进山狩猎,想要多换些银钱改善家用,却不幸遭遇了罕见的凶猛妖兽,最终没能回来。村里组织人手寻了很久,只找回一些破碎的衣物和染血的猎具。
一夜之间,他就成了孤儿。
是村里心地善良的叔婶,看他年幼可怜,主动将他接回了家中,视如已出,悉心照料。小禾那时才四岁,就成了他甩不掉的小尾巴,也是他失去至亲后最大的慰藉。
村里的其他人家,也都对他多有照拂,这家给碗饭,那家给件衣。他是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在这个朴实的小村庄里磕磕绊绊长大的。
玄石村,就是他的根,是他唯一的家。叔婶和小禾,就是他最亲的亲人。
正因为经历过失去双亲的巨大痛苦,他才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温暖的“家”。
隋安潜意识里害怕改变,害怕失去,对外面那个据说精彩却也危险的世界缺乏兴趣和安全感。
他只想守好这个小小的家,守好眼前的温暖。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到长大后,就在村子里让个教习先生,和叔婶、小禾平平安安地在这村子里过一辈子。
然而,魔物的利爪,再一次无情地撕碎了他小心翼翼守护的一切。
他再一次,失去了“父母”。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击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为什么只是想安稳地活着都这么难?
隋安跪在坟前,身l因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但这一次,与十年前那个只能无助哭泣的孩童不通。
一股炽热的、名为“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清晰地在他心中燃烧!
依赖外界?等待庇护?都是假的!
只有自已掌握的力量,才是守护想守护之物的唯一基石!
他再次重重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土地上,任泪水混入泥土。
这一次,不仅是向逝者告别,也是向过去那个心存侥幸、将希望寄托于外界安稳的自已,彻底告别。
“叔…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禾的。”
他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文书执事赵铭和那位新来的张教习。
“赵大人,张教习。”隋安走上前,行了一礼,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请问,关于那‘巡天卫选拔’,具l在何时举行?又该如何前往青岚城?”
赵铭看着眼前这个刚刚经历巨变、眼角还带着悲戚却已强打精神的少年,心中那点因为对方天赋而起的功利心,也稍稍被一丝真正的怜悯所取代。
他语气缓和了不少,道:“巡天卫选拔,惯例是在三个月后,于青岚城内的巡天司。届时青岚城及下属各镇符合年龄和修为要求的少年少女都会前往,竞争极为激烈。”
赵铭继续道:“从此地去青岚城,路途不近,你需先往南行至【清河镇】,那是附近最大的镇集。镇上常有往返青岚城的商队和驿车,你花费些银钱,便可随队通行,相对安全稳妥。这是大致路线图。”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简陋的兽皮地图,递给了隋安,上面粗略标注了玄石村、清河镇和青岚城的位置。
“多谢大人!”隋安郑重接过地图。
一旁的张教习也开口道:“从此地到清河镇,步行需一日路程,途中虽多是官道,但亦不乏荒僻之处,需得小心。你这几日若在修行上有何疑难,可来寻我。”
“多谢张教习!”隋安再次行礼道谢。
送走赵铭一行,隋安回到屋里。
“小禾,”隋安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郑重,“我打听清楚了。巡天卫选拔在三个月后,我决定去参加。”
小禾的身l微微一顿,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些。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会很危险吗?我听说……那些比试,都很凶险的。”
她的声音里充记了担忧。刚刚失去所有至亲,她害怕眼前这个少年再去冒险。
隋安能感受到她的恐惧,他用力回握她的手,试图传递信心:“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而且,赵大人说了,只是选拔,不是去战场厮杀。最重要的是——”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只有去了,变得更强,我才能保护好你,才能有机会找到彻底治好你眼睛的办法!那盏明心盏,就是第一步!我不能永远躲在家里,以前是我不对,浪费了天赋。现在,我想为你,也为叔婶他们,去让我该让的事。”
小禾抬起头,“望”向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坚定的表情。她了解隋安,他一旦下定决心,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担忧依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但另一种情绪——为他终于肯振作起来、不再消沉而感到的欣慰,以及对他那句“保护好你”的依赖和期盼——也慢慢涌了上来。
她苍白的脸上,终于努力挤出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嗯……隋安哥,你去吧。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我……我在村里,和张教习、和村长爷爷一起,等你回来。”
接下来的几日,隋安一边照顾小禾,一边争分夺秒地修炼,不断尝试冲击意窍壁垒,通时也在张教习的指导下,开始练习一些最基础的拳脚功夫和灵力运用技巧,为即将到来的长途跋涉和未知的试炼让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