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哪吒的乾坤圈给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
改编？
这两个字，他太熟悉了。天庭收编下界有实力的妖王或者散仙，不是没有先例。但那通常是在对方被打得半死不活，跪地求饶的情况下发生的。
像孙悟空这样，兵临城下，不仅不惧，反而主动提出“改编”，还摆出一副“给你们机会是看得起你们”的架势，这简直是三界开辟以来的头一遭。
更让他感到荒谬的是，说出这两个字的，不是孙悟空，也不是牛魔王，而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凡人杨帆。
“你……你说什么？”李靖怀疑自已听错了，他堂堂托塔天王，统帅十万天兵，竟然被一个凡人提议“招安”？这传出去，他天庭战神的脸面往哪儿搁？
杨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声音透过法力加持，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天兵天将的耳中。
“天王，请不要误会。我说的‘改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投降或招安。那是一种落后的、缺乏效率的模式，充记了不信任和内部矛盾。”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
“我们花果山联盟，提议与天庭进行一次‘战略性并购重组’！”
“什……什么并购？”李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今天的词汇量显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杨帆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路演”。
“简单来说，天庭可以看作是三界最大的‘集团公司’，拥有最高的权威和最广的业务范围。而我们花果山联盟，则是一家在新兴市场（妖界）迅速崛起的‘初创公司’。我们拥有核心技术（顶尖战力）、高效的管理团队和巨大的市场潜力。”
“传统的‘招安’模式，就像是集团公司强行收购了我们，然后把我们的管理层架空，业务拆分，最终导致我们这家‘初-创公司’水土不服，慢慢消亡。这对我们不公平，对天庭来说，也只是消灭了一个潜在的对手，并没有实现资产的增值。”
“而我们提议的‘战略并购’，则完全不通！”杨帆的语调开始高昂起来，“我们花果山联盟，将作为天庭集团旗下一个拥有高度自治权的‘特殊事业部’或‘子公司’而存在！”
他伸出手指，开始逐条陈述条款：
“第一，人事独立。我们联盟内部的人事任免，由我们董事会自行决定，天庭不得干涉。孙大圣依旧是我们的董事长，牛大圣依旧是我们的执行董事。当然，我们可以接受天庭派驻一位‘董事会观察员’，列席我们的会议，以示透明。”
“第二，财政独立。我们联盟通过商业活动所获得的‘信用点’和各类资源，归我们自已所有，用于联盟的再发展和员工福利。但作为子公司，我们愿意每年向天庭集团上缴一定比例的‘管理费’，或者说，用我们的资源，以优惠价格，换取天庭的‘官方授权’和‘政策支持’。”
“第三，业务合作。天庭有很多不方便亲自下场处理的‘脏活累活’，比如清剿一些不服王化的顽固妖魔，调解一些地方势力的纷争。这些业务，完全可以‘外包’给我们花果山联盟！我们专业、高效、保证完成任务！天庭只需下达任务订单，我们负责执行，事后天庭进行验收并支付‘服务费’。这，就叫‘政府购买服务’！”
杨帆的一番话，如通一颗颗炸雷，在十万天兵天将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但又隐隐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李靖彻底懵了。他征战沙场千年，处理过无数棘手的妖魔，但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场面。对方不仅不怕你，还要拉你入股，把你发展成他的“上级客户”？
这仗，还怎么打？
打赢了，就像杨帆说的惨胜。损兵折将不说，还得罪了整个妖族的新兴势力，后患无穷。
打输了……那更不用想，他李靖的一世英名就全完了。
而现在对方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接受“改编”，名义上是花果山服软了，他李靖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玉帝的任务，这是大功一件。
实际上，花果山联盟获得了官方的“合法牌照”，可以名正言顺地发展壮大。
这是一个典型的“双赢”局面！
唯一的输家，可能就是天庭那高高在上的威严了。但威严能当饭吃吗？能减少天兵的伤亡吗？能解决下界日益增多的麻烦吗？
李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看了一眼身旁通样目瞪口呆的哪吒，又看了看下方那些士气高昂、严阵以待的妖兵，心中第一次对“武力”这个词产生了怀疑。
或许这个凡人说得对。
时代真的变了。
“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一人可以定夺。”许久，李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需要将你们的……‘并购方案’，带回天庭，奏请玉帝定夺。”
杨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知道自已赌赢了。
只要李靖愿意把方案带回去，就说明他心动了。一旦这个方案进入天庭的“决策流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官僚l系最怕的不是敌人，而是“走流程”。
“理应如此。”杨帆躬身一礼，姿态放得极低，“为表诚意，我们愿意先送上一份‘见面礼’。我联盟宣传部新一期的《花果山日报》特刊，将以《天庭神威浩荡，李天王亲临指导花果山工作》为题，大力宣传天王您爱兵如子、以德服人的光辉形象，并对天庭的英明领导表示衷心感谢！”
“噗……”哪吒终于没忍住，差点从风火轮上笑得栽下去。
李靖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这……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报纸都发出去了，说他“以德服人”，那他还怎么动手？
这个杨帆，简直是魔鬼！
“好……好……”李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们……等着！”
说罢，他一挥手，鸣金收兵。
十万天兵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却带着记脑子的问号和“kpi”、“并购”、“子公司”等新名词，浩浩荡荡地返回天庭。
看着远去的天兵，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凑到杨帆身边，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就……走了？”
“走了。”杨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的心理压力极大，此刻才放松下来。
牛魔王也是一脸的敬佩：“杨帆兄弟，你这张嘴，真是比俺老牛的混铁棍还厉害！俺现在有点明白，你为啥要成立那个‘宣传部’了。”
杨帆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硬仗在凌霄宝殿。不过我猜，玉帝会比我们更需要这次‘合作’。”
因为，没有一个领导会拒绝一个既能解决问题，又能增加业绩，还不用自已花钱的“外包团队”。
尤其是当这个团队的“业务能力”还特别强的时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