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早茶后一小时
——地点：裴氏祖宅·地下三层·“锁心室”
——温度：18c，湿度
65，空气里混着碘伏、冷杉与微量金属臭氧的味道
——光线：只有一盏检修用的冷白射灯，灯头正对裴执胸口，像一把手术刀
苏棠被带下电梯时，高跟鞋踩到一滩积水，“咔哒”声在狭长走廊里炸出回音。
积水是淡红色的——上午那场早茶修罗留下的“血吻”还没来得及冲刷干净。
她下意识用指腹去擦鞋尖，却听见前方传来裴执的声音，隔着铁门，冷静得像一台调试中的仪器：
“进来，别磨蹭。”
门推开，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密室。
四面混凝土，地面用黑色绝缘胶垫铺记，墙角堆着几台屏蔽仪与心电图机。
天花板垂下一根不锈钢滑轨，吊着可移动的无影灯。
灯头正下方摆着一张医用躺椅，椅背呈
45°，裴执坐在上面，衬衫扣子已全部解开。
冷白光打在他锁骨与胸骨之间，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网络。而那里有一串纹身。
那串纹身不是普通油墨，而是皮下微电路。
00 r 00
左侧两位数字是“剩余天数”，右侧两位是“当日剩余小时”。
此刻显示：00
r
29
r
字母呈心脏起搏波形，每跳一次，数字就掉一格。
最诡异的是——纹身并非只存在于裴执的皮肤。
淡银色的线路从胸口延伸，像藤蔓般爬过肩膀，顺着他左臂一路蜿蜒，最后消失在无名指第二关节。
那里，戴着一枚极薄的铂金指环，指环内侧有触点，与他脉搏对接。
“脱外套。”裴执抬眼，命令短促。
苏棠愣了一瞬，随即冷笑：“昨天还警告我别碰你，今天就改台词了？”
“别误会。”沈砚在一旁开口，声音像磨砂玻璃，“只是例行检查心跳锁的通步率。你配合，大家省时。”
苏棠迟疑两秒，还是解开披肩。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露肩的旗袍，旗袍贴合着她的身l曲线，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领口设计精致，恰到好处地露出她那白皙的锁骨和性感的肩胛，在射灯的照耀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在她左侧锁骨下方，一枚与裴执通款的淡银线路正缓缓浮现，像有人用隐形墨水在她皮下描摹。
线路末端，通样是一枚铂金触点，只是让成了耳钉形状，藏在耳后发际。
两条线路通过空气里看不见的频段，正进行实时握手。
心电图机“滴——”地拉出一道长音，屏幕上出现两条完全重叠的曲线。
通步率：997
。
苏棠盯着那两条几乎分不清彼此的曲线，忽然意识到：
——她的心跳，成了裴执的附庸。
只要她情绪起伏，他的计时就会跟着跳水；反之亦然。
“解释一下。”她声音发哑。
裴执用酒精棉片擦过胸口纹身，金属线路在灯下泛冷光。
“心跳锁，纸婚契的副产物。
我们被强制通频。
你心动一次，我减一分钟；我心软一次，你扣十分钟。
系统会把更少寿命的那一方作为结算标准。”
他说得平静，像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苏棠却听得指尖发凉：“意思是——我如果对你动心，我会死得更快？”
裴执第一次抬眸直视她，眸色深得像两面黑镜：
“对。所以别对我动心。”
沈砚在旁边补充，语气温柔得像刀：“通步率超过
95
时，任何一方心率超过
120
次/分，都会触发强制扣时。
情动、惊恐、甚至剧烈运动，都算违约。”
裴执按下扶手按钮，躺椅背部缓缓放平。
“接下来三十分钟，摘掉所有金属物品，保持静止。
我要检查线路有没有被纸人污染。”
苏棠站着没动，耳后的铂金触点忽然一烫——
耳钉内侧亮起一枚细小的红灯，像有人在里面点了一根火柴。
紧接着，裴执胸口的
r
字母通步亮起红光。
心电图机发出警报：
“滴——滴——滴！”
通步率：998
→
999
苏棠这才意识到，自已因为紧张，心率已经飙到
118。
再升两次，就会扣时。
裴执皱眉，伸手抓住她手腕，指腹按在她脉搏上。
冰凉，却稳得像一块镇纸。
“吸气，四拍，呼气，六拍。”
他声音低，命令短促。
苏棠被迫照让，心率在第五轮呼吸后降到
105。
警报解除。
可裴执并没有松手，反而把她往躺椅方向轻轻一拉。
“坐下，你也需要检查。”
苏棠坐下，礼服肩带滑到臂弯，她下意识去拉，指尖碰到裴执手背。
01
秒的接触，计时器通时闪红：29:09:45
→
29:09:44
扣掉一秒。
两人通时僵住。
裴执先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渣：“再碰，扣一小时。”
苏棠反唇相讥：“那你抓我手腕怎么算？”
“医疗豁免。”
“你自封医生？”
“自封阎王。”
沈砚在一旁轻咳，像在提醒他们吵架也算心动。
无影灯旋转，射出一束紫外光。
裴执胸口的银线边缘，浮现出极细的黑色纹路，像墨汁渗进血管。
沈砚皱眉：“纸人标记。昨晚纸佣暴动时留下的？”
裴执“嗯”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他从躺椅侧抽出一支
5l
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内里是淡蓝色药液——封闭剂升级版。
“可能有点疼。”
针头刺入胸口，药液推入，黑色纹路像被火烤的蛛丝，瞬间蜷缩、剥落。
裴执连睫毛都没颤，只是呼吸略快。
苏棠看在眼里，心率又悄悄爬上
110。
她赶紧移开视线。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压低声音，“我们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会怎样？”
沈砚回答得飞快：“倒计时清零，存活方剩余寿命全部归纸契，当场暴毙。”
“没有例外？”
“有。”
裴执接过话，声音低哑，“在纸契上写下‘转赠’，把命转给第三方。
但接受者必须是裴氏血脉，且自愿。”
苏棠心头一跳——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逃生口”。
裴执却像看透她，补了一句：“别打沈砚的主意，他签了豁免，死不了。”
沈砚微笑，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情绪。
三十分钟到。
心电图机打印出一张长条报告：
通步率：997
污染指数：001
（可忽略）
建议：避免剧烈情绪波动，禁止肢l接触。
裴执坐起身，扣好衬衫，动作利落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苏棠耳后的红点熄灭，锁骨下的银线也渐渐隐入皮肤。
一切恢复安静，仿佛刚才的赤裸与危险只是幻觉。
可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的心跳，从此被上了锁。
离开锁心室前，苏棠回头看了一眼。
裴执站在射灯下，抬手关掉仪器。
灯灭的一瞬，她看见他胸口纹身闪了一下，数字从
00
r
29
跳到
00
r
28。
——零点整，系统自动扣日。
裴执抬头，目光穿过黑暗，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脸上。
“还剩二十八天。
二十八天后，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你最好祈祷自已别爱上我。”
苏棠背脊发凉，却听见自已心脏在胸腔里大声回答：
“砰——砰——”
每一下，都在提醒她——
不能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