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辞和程予砚跪在冰冷的、湿漉漉的地上,望着那扇紧闭的、再也不会为他们打开的门,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那夜之后,程景辞和程予砚,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垮了。
程景辞回到了程氏集团。
他变得比过去更加沉默寡言,冷酷得不近人情。
他疯狂地工作,几乎住在公司,用无尽的事务和会议填满每一分每一秒,试图麻痹那颗早已荒芜死寂的心。
他成了一个完美的工作机器,手段雷霆,决策铁血,将程氏的版图扩张得更大,财富积累得更多。
但他身边,再也没有任何人。他拒绝所有联姻和介绍,对任何试图靠近的女人都冷若冰霜。
他的世界只剩下冰冷的数字、文件和永无止境的商业博弈。
情感世界,一片寸草不生的荒漠。他终身未娶。
程予砚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彻底放纵堕落,沉溺于酒精、派对和无数男男女女的怀抱中。
他挥霍无度,绯闻不断,成了娱乐版块的常客。
他试图用最极致的感官刺激来填补内心的巨大空洞,在醉生梦死中逃避那噬骨的痛苦和悔恨。
可无论身边围绕着多少人,无论喝得多么烂醉如泥,他的眼神始终是空的,找不到一丝真正的快乐。
笑容张扬,却不及眼底。他常常在深夜的狂欢后,独自一人看着窗外,直到天明,眼底只剩下无边的寂寥和空虚。
他再也找不到能让他心动的人,也再也找不到能让他安睡的夜。
多年后,一场顶尖的商业峰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程景辞作为商界巨擘,是全场焦点。
他周旋于众人之间,面容冷峻,气势迫人,无人敢窥探他眼底深处的虚无。
在会场另一端,程予砚搂着一个当红女星,与人调笑,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只是那笑意未曾真正抵达他略显浑浊的眼眸。
兄弟俩在人群中偶然瞥见对方,视线一触即分,冰冷陌生,形同陌路。
过往的一切恩怨痴缠,早已在岁月的流逝和各自的绝望中,化为了死灰。
峰会中途,程景辞的贴身助理悄然上前,低声汇报了几句。
几乎是同时,程予砚也接到了一個狐朋狗友挤眉弄眼的电话。
消息的内容,惊人地一致。
他们得知,叶与微已成为业内备受尊敬的顶尖专家,主持着重要的项目,声誉极佳。
更重要的是,她结婚了。
与一位温文尔雅、背景干净的权贵,相识于工作,相知于平淡。
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暖和相互扶持的尊重。
她生活平静,幸福安稳。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喧嚣的会场瞬间失声。程景辞手中的酒杯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漾开细微的涟漪。
他脸上冷硬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深处翻涌起滔天巨浪,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仿佛能看到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对另一个男人露出他从未得到过的、发自内心的安宁笑容。
另一边的程予砚,脸上的嬉笑瞬间冻结,僵在原地。
电话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周围的莺莺燕燕还在娇笑,他却只觉得刺耳,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只剩下心脏被瞬间掏空的剧痛和嗡鸣。
他仿佛能看到她被另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呵护着,那些他曾渴望甚至不惜伤害也要得到的温暖,终究全部给予了别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同一个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看到那个他们穷尽一生也无法再触及的身影和她拥有的、他们永远失去了的幸福。
他们站在繁华的顶端,手握无尽的财富和权势,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贫瘠与荒凉。
内心只剩下一片被岁月风沙彻底掩埋的废墟,和那永恒不变的、噬骨的悔恨。
他们终于用最惨痛的方式,明白了什么叫——
永失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