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辞和程予砚,用尽了他们能想到的一切手段。
权势的施压、物质的诱惑、卑微的乞求、疯狂的纠缠、甚至自残式的苦肉计……
所有的一切,在叶与微那座用冰冷和漠然筑起的堡垒前,都撞得粉碎,徒留一地狼藉和更深的绝望。
他们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也终于看清了一个他们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们彻底地、永远地失去了她。
不是因为她心狠,而是因为他们亲手将那份可能存在的、微弱的情愫,连同她的尊严与人生,彻底碾碎在了过去。
在一个飘着细雨的黄昏,程景辞将车停在叶与微公寓对面的街角。
他没有下车,只是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看着那扇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
他拨通了那个他早已被拉黑、却又无数次试图联系的号码,意料之中地,听到了冰冷的忙音。
他推开车门,冒着雨,一步一步走到公寓楼下。雨水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外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显得从未有过的狼狈。他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脸庞,试图浇灭心底那焚心蚀骨的痛楚。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辆跑车疾驰而来,猛地刹停。
程予砚从车上冲下来,同样浑身湿透,眼神里是濒临崩溃的疯狂和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
兄弟俩在雨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不肯死心的执念。他们没有再争吵,也没有再动手,仿佛两只被拔光了利齿的困兽,只剩下最后悲鸣的力气。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公寓楼。
电梯无声上行。
站在叶与微的公寓门外,程景辞抬起沉重的手,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
叶与微站在门内,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手里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暖黄的灯光在她身后铺开,勾勒出她平静而疏离的轮廓。
看到门外淋得湿透、形容狼狈的两人,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既无惊讶,也无厌恶,平淡得像是在看两个陌生的送货员。
“叶与微……”程景辞的声音干涩发颤,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我……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他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甚至带着哽咽的哀求,“没有你……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旁的程予砚猛地推开他,扑到门前,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微微!”程予砚仰起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声音破碎不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别不要我……求你……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啊!”
曾经风流恣肆、玩世不恭的程家二少爷,此刻卑微如尘泥,跪在雨中乞求着一个回眸。
程景辞看着弟弟的模样,心脏像是被狠狠撕裂,他闭了闭眼,竟也缓缓地、僵硬地屈下了膝。骄傲,尊严,在彻底失去她的恐惧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两个曾经高高在上、掌控她人生的男人,此刻如同败犬,跪在她的门前,乞求着早已被他们亲手扼杀的可能。
叶与微安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此刻最狼狈、最卑微、最“深情”的模样。她的目光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一丝涟漪。
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得像这秋夜的雨,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彻底的、尘埃落定的疲惫和疏离:
“看到你们,”她缓缓地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敲打在两人心上,“只会让我想起过去那些……恶心和痛苦。”
程景辞和程予砚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
“请你们,”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他们,带着最后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说完,她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关上了门。
“砰——”
一声轻响,却如同惊雷,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也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微弱的、自欺欺人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