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瞬间劈散了他所有的欲念，只剩下无边的恐慌和自我厌恶。
他猛地推开身上的女孩，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烦躁地抓起床头柜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声音沙哑：“滚！”
女孩骂骂咧咧地走了。
空荡的套房里，程予砚颓然倒在沙发上，用手臂遮住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绝望的认知——
他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不仅仅是对那具身体的迷恋。
国内。
程景辞和许倾夏成了校园里最耀眼的一对。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许倾夏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甜蜜，享受着周围羡慕的目光。
然而，只有程景辞自己知道，这份“完美”关系下，裂痕正在无声地蔓延。
他越来越难以集中精力投入到和许倾夏的相处中。
约会时，他会看着许倾夏精致完美的侧脸，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伦敦，想象着那边正在发生什么。
手下汇报程予砚又一次碰壁的消息，会让他心底掠过一丝隐秘的快意，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烦躁——程予砚还在那里，还在纠缠。
“景辞哥哥？”许倾夏摇晃他的手臂，嘟着嘴不满地抱怨，“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我说那条新款的项链好漂亮，我们周末去看看好不好？”
程景辞回过神，掩去眼底的不耐，语气平淡：“嗯，好。”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嘛？”许倾夏敏锐地察觉到他频繁的走神和心不在焉，委屈地红了眼眶，声音带上了哭腔，“总是心不在焉的，对我也冷冷淡淡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不是？”
又来了。
程景辞感到一阵熟悉的疲惫感袭来。
若是以前，看到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一定会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耐心哄劝，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可现在，他看着她精心掉落的眼泪，听着她千篇一律的抱怨，心底竟然生不出一丝波澜，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厌倦。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机械地安抚：“没有，别乱想。最近在忙着继承家业，公司事情多，有点累。”
“公司事情多也不能忽略我呀！”许倾夏不依不饶，“我才是你女朋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最有耐心了！现在连陪我逛街都敷衍……”
她的要求，在他听来变得愈发无理取闹。她的眼泪，再也无法轻易激起他的心疼，反而让他想逃离。
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全身心地、带着满腔爱意地去对待许倾夏。
那份他执着追求了十几年的“爱情”，真正得到后，竟品出了一丝索然无味的苍白。
他像是在扮演一个完美的男友，按部就班地完成着约会、送礼、安抚的流程，内心却一片荒芜。
裂痕终于在一次寻常的晚餐约会中彻底爆发。
那家餐厅的鹅肝酱味道有些许不同，许倾夏尝了一口，立刻蹙起秀眉，放下刀叉，语气娇纵：“景辞哥哥，这鹅肝味道不对！肯定不是空运来的新鲜货！让他们换掉！”
程景辞尝了一口，并没觉得有多大问题：“还可以，将就吃吧。”
“我不要将就！”许倾夏提高了声音，引来周围客人的侧目，“你知道我胃口挑剔的！这种东西怎么能吃？而且这家餐厅环境也一般，吵死了！我们换一家！”
程景辞看着对面那张写满不满和任性的脸，几个月来积压的烦躁、厌倦、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空洞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猛地放下刀叉，金属撞击盘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抬起眼，目光冰冷，带着从未对许倾夏有过的锐利和不耐，声音压抑着怒火：“许倾夏，你能不能懂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