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时,阿芷已经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从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爬起来,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小石头。弟弟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粉色,呼吸均匀,小手还攥着她的衣角。阿芷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抽出衣角,掖好被角,转身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静悄悄的,沈砚之已经起来了。他穿着那件月白色的中衣,正蹲在药圃前,手里拿着小铲子,仔细地给那些草药松土。晨露沾在他的发梢和肩头,像落了层碎钻,他却浑然不觉,专注的样子像是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
阿芷站在门口看了片刻,心里有些发慌。她爹昨天夜里咳了半宿,虽然沈先生给的药很管用,可家里的窘境像块石头压在她心上。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份恩情,只能想着多做些活计,别给沈先生添麻烦。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见水缸快空了,便拿起扁担和水桶。走到门口时,沈砚之正好转过身,看到她这副模样,愣了一下:“你要去挑水?”
阿芷点点头,小声说:“水缸空了。”
“放下吧,”沈砚之放下铲子,走了过来,“你还小,挑不动的。我等会儿去。”
“我能行的,”阿芷把扁担往肩上搭了搭,倔强地仰起脸,“以前在家,都是我挑水。”
沈砚之看着她细瘦的肩膀,还有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薄茧的手,心里微微一沉。他没再坚持,只是接过水桶:“我陪你去。”
井在巷子口,离医馆不远。沈砚之把水桶放进井里,摇着轱辘往上提,清澈的井水晃出细碎的光。阿芷站在一旁,看着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忽然想起昨天爹说的话。
“阿芷,沈先生是好人,咱们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爹靠在床头,声音还有些虚弱,“等我好利索了,就去码头找活干,一定把欠沈先生的钱还上。”
她当时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没底。爹的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小石头还需要药,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钱还账。
“在想什么?”沈砚之把装满水的桶放在地上,轻声问。
阿芷回过神,连忙摇头:“没、没想什么。”
沈砚之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提起水桶往回走。阿芷想帮忙扶着,却被他拦住了:“你跟在后面就好。”
回到医馆时,阿芷的爹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墙角那堆晾晒的草药出神。看到沈砚之,他连忙站起来,脸上带着局促的笑:“沈先生,又让您受累了。”
“没事。”沈砚之把水倒进缸里,“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男人活动了一下胳膊,“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说这些就见外了,”沈砚之擦了擦手,“阿芷,去把锅里的粥盛出来吧,我温在灶上了。”
阿芷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男人看着沈砚之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早饭过后,沈砚之去前堂坐诊,阿芷便留在后院收拾。她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又把沈先生晾晒的草药翻了翻,见窗台上的砚台脏了,便拿着布仔细地擦。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砚台上,映出她认真的侧脸。
“阿芷姑娘,能帮我倒杯热水吗?”前堂传来沈砚之的声音。
“哎,来了!”阿芷连忙放下布,端着水杯跑了过去。
前堂坐着个捂着肚子的老汉,疼得额头直冒汗。沈砚之正在给他号脉,眉头微蹙。阿芷把水放在桌上,刚要退出去,却被沈砚之叫住了:“你去把药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