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顾承宇白月光的替身。
结婚三年,丈夫的爱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直到我怀孕,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它自称是我的孩子。
它说,我和它的存在,都是为了给那个女人做救命的药。
1.
【你真以为爸爸爱你吗】
【你不过是林晚晚的影子。】
稚嫩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冰冷而又嘲弄。
我摸上微隆的小腹。
里面的生命不安地动了下。
它在印证,那句话来自那里。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
这张脸,七分像林晚晚。
顾承宇当初,就是因此注意到我。
我和他结婚三年。
一直都是一名尽职的替身。
【爸爸等你生下我,就会用我的脐带血去救林晚晚。】
【然后让你‘意外’消失。】
肚里的孩子咯咯笑着。
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寒。
我关掉水龙头。
盥洗室里安静得可怕。
是我疯了吗
这个声音,从我怀孕第三个月开始出现。
起初是呓语。
后来变得清晰。
它自称是我的孩子,日夜向我灌输一个念头。
我的丈夫顾承宇,正在策划一场谋杀。
目标,是我和孩子。
不,不会的……
我喃喃自语。
顾承宇不爱我。
但他给了我优渥的生活,顾太太的身份。
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他需要一个像林晚晚的妻子装点门面。
我需要钱,支付母亲的医疗费。
各取所需。
他没有理由杀我。
【是吗】
脑中的声音充满恶意。
【去看爸爸的手机,他的电脑。】
【看看爸爸深夜都在和谁通话。】
我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
玄关传来钥匙声,顾承宇回来了。
我立刻收拾情绪,走出盥洗室,挤出一个笑。
承宇,你回来了。
他身上有深夜的寒气,和香水味。
不是我的。
是林晚晚最爱的那款空谷幽兰。
他脱下西装递给我,一脸疲惫。
嗯。
他淡淡应了声,走向沙发坐下,扯了扯领带。
他拿起手机,手指飞快滑动。
我瞥了一眼。
是邮件界面。
收件人是国外一家顶尖的血液病研究中心。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承宇,我试探着开口,最近公司很忙吗
有点事。
他头也不抬。
是……林小姐的事吗
我问出这个名字时,指甲已深掐进掌心。
林晚晚有罕见的血液病,这是我一直以来都知道的。
顾承宇的动作一顿。
他终于抬头看我。
眼神很冷。
苏冉。
管好你自己的事。
就这一句。
把我钉回了替身的原形。
【妈妈,你看,爸爸心虚了。】
脑中的声音幸灾乐祸。
【他的好,从来都只会给那个林晚晚。】
深夜。
顾承宇又去了书房。
我悄悄起身,赤脚走到书房门口。
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顾承宇戴着耳机,在视频通话。
屏幕上那张苍白美丽的脸,是林晚晚。
她的声音很虚弱:
承宇,我好怕,医生说我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冷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十分柔和。
那种表情,他从没给过我。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别怕,晚晚,我找到办法了。
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专家,也找到了最合适的……来源。
你安心养病,一切有我。
来源
什么来源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脑中的声音在疯狂尖叫。
【来源就是我!你的孩子!】
【你还不明白吗爸爸要杀了我们!】
我捂紧嘴,沿着墙,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通话结束,顾承宇关了电脑。
我跌跌撞撞跑回卧室,钻进被子。
冷得身体直发抖。
没多久,他回来了。
在我身边躺下。
黑暗中,我睁着眼,一动不动。
他的气息,让我感到无比窒息。
【妈妈,别信爸爸,快跑!】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惊恐到了极点。
【不然我们都会死!】
尖叫声中,我的小腹一阵一阵的绞痛。
2.
我闷哼一声,蜷缩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承宇……
我抓住身边人的手臂。
我肚子……好痛。
顾承宇被惊醒,打开床头灯。
看到我煞白的脸,他睡意全无。
怎么回事
他皱眉,伸手探我的额头。
一片冰凉。
我不知道……好痛……
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
我惊恐低头。
一抹刺目的红,在我白色睡裙上蔓延。
血……我流血了……
顾承宇的脸色变了。
他掀开被子将我打横抱起,沉声说:别怕,我们去医院。
他的怀抱很稳。
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脑中尖叫没停下来过:
【爸爸装的!他怕我还不到时候就死!】
【那样,他的‘来源’就没了!】
去医院的路上,顾承宇把车开得飞快。
我靠在副驾,腹痛一阵阵袭来。
意识有些模糊。
我能感觉到他频频投来的视线。
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到了医院,我被推进急诊室。
检查后,医生看着报告,愣住了。
顾太太身体指标一切正常,胎儿也很稳定,没有流产迹象。
至于出血,量非常少,可能是孕早期不稳定的生理现象。
我们没发现任何器质性的病变。
那她为什么会剧痛
顾承宇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医生面露难色:
这个……生理层面,我们也找不到原因。
顾太太,您最近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
精神压力
我呆坐在病床上。
疼痛已经消失,像一场幻觉。
可裙子上的血迹,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没有……
我虚弱反驳着。
顾承宇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我。
他眼神里刚升起的紧张,一点点褪去。
最后被疲惫和审视取代。
他信了医生的话。
他觉得,我又在胡思乱想。
【看吧妈妈,爸爸根本就不信你。】
脑中的声音幽幽响起。
【在他的心里,妈妈你就是个疯子了。】
回家的路上,车里气氛压抑。
苏冉,顾承宇开口了,我知道怀孕辛苦,但你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
我转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
忽然很想问他,如果今晚流血的人是林晚晚,他还会这样冷静吗
但我没问。
我知道答案。
我没有自己吓自己,我真的听到了。
是孩子在跟我说话,它告诉我,你要用它的脐带血去救林晚晚。
够了!
顾承宇一脚把刹车踩死。
车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转过头,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点燃我。
苏冉,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种荒谬的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手机里全是她的邮件!
我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看到了!
‘脐带血移植方案’!
你敢说你没看过那封邮件吗!
我说完,死死瞪着他。
希望能看到他哪怕一丝的慌乱。
但是没有。
顾承宇怔了一下,怒火变成更深的失望和疲惫。
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那是给一个朋友咨询的。
你偷看我手机
他的语气冰冷又漠然。
我的心沉了下去。
所有的辩解,在他这副表情前都显得无比可笑。
他有一万种理由可以解释。
而我,永远只有一个不被相信的声音。
【妈妈,别跟爸爸废话了。】
脑中的声音变得冷酷。
【爸爸已经准备好一切了。】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回到家,顾承宇直接进了客房。
我独自躺在冰冷的大床上,腹部又隐隐作痛。
我知道叫他没用。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搜索:产前被害妄想症。
屏幕上的症状,和我惊人地相似:
坚信会受迫害、怀疑身边的人、出现幻听……
我的手一松,手机掉在被子上。
难道……真是我病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
不。
我抓起顾承宇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
指尖冰凉。
他的密码是林晚晚的生日。
我轻易解了锁。
我点开他的邮箱。
发件箱里,最近的一封邮件在最上面。
收件人:威尔斯医生。
邮件内容是用英文写的:
威尔斯医生,脐带血来源已经确保。请按计划进行晚晚的移植手术。
时间,就在我被送去医院之前。
我的血,一寸寸凉透。
3.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
来源已经确保。
按计划进行。
这几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
那个声音说的没错。
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痛苦,在他看来,不过是工具在做徒劳的挣扎。
他甚至懒得再编造一个更精巧的谎言。
【妈妈,你现在愿意信我了吗】
脑中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爸爸他从来没想过让你活下去。】
【你和我,从一开始,就是为林晚晚准备的物品。】
我缓缓弯腰,再次捡起手机。
屏幕映出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脸上是我自己都陌生的疯狂。
我笑了。
先是低低的笑。
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
眼泪从眼眶涌出,混着笑声,在空旷的卧室里回荡。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一个替身,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期待一场交易婚姻里,能开出爱情的花
我真是……太可笑了。
客房的门被推开,顾承宇冲了进来。
他脸上又惊又怒。
苏冉!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止住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顾承宇,我用前所未有的平静开口,我们谈谈吧。
他大概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愣住了。
我举起他的手机,屏幕对着他。
脐带血来源已经确保。
能告诉我,这个来源,是谁吗
他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被阴沉取代。
他快步走来,一把夺过手机。
你又偷看我手机!
苏冉!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的忍耐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
腹部还在痛,但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坚定。
顾承宇,你的计划是什么
是不是等我生下孩子,取出脐带血,然后,就让我‘意外’死在手术台上
还是制造一场车祸
或者,等我‘产后抑郁’加重,自己从这栋楼上跳下去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低吼,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我不可理喻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指着肚子。
那它呢它也在告诉我!
它在求我!求我带它逃走!
它说,它的爸爸要杀了它!
我的情绪彻底爆发,歇斯底里。
顾承宇被我癫狂的样子震住。
他深吸一口气,苏冉,
你病了。你真的病了。
明天跟我去看医生,好不好我带你看最好的心理医生。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种把我当成故障品的态度。
我看着他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好啊。
我突然笑了,笑得瘆人。
我跟你去看医生。
我看着他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在心里补充:
看完医生,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一份让你失去一切的大礼。
我决定逃跑。
带着这个被诅咒的孩子,一起逃离。
我要让他为林晚晚准备的惊喜,变成一场空欢喜。
我要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我异常配合。
我跟着顾承宇去看了心理医生。
诊断是重度产前抑郁,伴有被害妄想症。
我当着他的面,温顺地吃下药,转身就去盥洗室吐掉。
我开始准备我的复仇。
我偷偷把钱,分批转到不记名的海外账户。
我研究地图,选择了一个最偏远的海边小镇。
我甚至给自己买了一份巨额人身意外保险。
受益人,是顾承宇。
他看到保单时,眼神很复杂。
他大概以为,这是我在向他示好。
这是我递给他的刀。
一把能将他钉死在嫌疑人位置上的刀。
计划的最后一步,是海边那栋别墅。
那是顾承宇送我的礼物,我一次没去过。
因为它正对着林晚晚疗养的医院。
现在,它即将成为我死亡的舞台。
行动那天,是个有风的夜晚。
我借口想去散心,让顾承宇送我到别墅里。
他临走前,犹豫了一下,说:苏冉,等过段时间,我就陪你和孩子去国外度假。
若是从前听到他这句话,我一定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好啊。
我微笑着挥手,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
转身,我走进别墅。
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脑中的声音兴奋地尖叫:
【妈妈!快!我们要自由了!】
我走进储藏室,拿出准备好的汽油。
将它们一桶桶,浇在地毯上,窗帘上。
我将提前写好的遗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最后,我站在二楼阳台,看着楼下的一切,拿出了打火机。
顾承宇,我对着夜色,轻声说,一切都结束了。
咔嚓。
火光亮起。
我将打火机扔下去。
冲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栋别墅。
也照亮了我决绝又疯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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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换上朴素衣物,戴上帽子和口罩。
登上了去往南方小镇的长途汽车。
车子发动时,我透过车窗,看到那片被火映红的天。
和疯狂驶向火场的消防车。
我的心一片平静。
苏冉已经死了。
葬身于海边别墅的大火。
明天的新闻,大概会是顾氏总裁夫人疑因抑郁纵火自焚,尸骨无存。
而我,将以新的身份,在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生。
小镇名叫安宁。
我在这里租下一间带小院的房子。
最初的日子,是久违的平静。
没有顾承宇,没有林晚晚。
我每天晒太阳,感受着腹中生命的胎动。
那曾经让我折磨的声音,竟也变得温和起来。
它不再尖叫快跑,而是安抚我:
【妈妈,这里很安全,只有我最爱你。】
我开始学着和这个声音和平共处。
开始回应它。
【宝宝,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那声音回答。
【只要和妈妈在一起,在哪里我都喜欢。】
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余生。
可我错了。
平静,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
一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看书,脑中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
【爸爸来了!他追来了!他要抓我们回去!】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书掉在地上。
我冲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
【没有……没有人。】
我对它说。
【不!爸爸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妈妈,他要抓我们去给林晚晚陪葬!】
声音不依不饶地尖叫,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
从那天起,我再次陷入恐慌。
我不敢出门,每天把门窗锁死。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去镇上的集市买菜。
人群中,我恍惚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穿着西装,身形和顾承宇的助理一模一样。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脑中的声音疯狂尖叫:
【被发现了!快跑!妈妈快跑!】
我吓得打翻菜贩的摊子。
苹果滚了一地。
我却什么都顾不上,大声道歉着,拼命往家跑。
等我锁好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时,才发现刚刚看到的,只是个路人。
但那种被窥视的恐惧,已经深深烙在我心里。
那个声音又开始疯狂地缠着我。
前脚刚说完它会保护我。
后脚就说顾承宇的眼线遍布天下,我们无处可逃。
我被这两种情绪反复撕扯着,寝食难安。
我迅速消瘦,只有肚子在一天天变大。
晚上做的梦里,全都是那场大火,和顾承宇那张冰冷的脸。
一天,房东大婶来收租,看到我憔悴的样子,关心地问:
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
送走她后,我瘫坐在地。
脑中的声音又在说话了:
【妈妈,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他们都是爸爸派来的。】
我捂住头。
我真的要被逼疯了。
我鼓起勇气,深夜去了一间小网吧。
我颤抖着手,输入顾承宇。
铺天盖地的头条涌了出来。
顾氏总裁顾承宇悬赏一亿,寻找亡妻苏冉生前线索。
知情人爆料:顾总思念亡妻成疾,精神状况堪忧。
独家视频:顾承宇深夜醉倒街头,喃喃自语‘是我错了’。
我点开那段模糊的视频。
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路边。
身形是顾承宇。
他抱着酒瓶,不断重复一句话。
口型我认得。
他说的是:苏冉,回来。
我瞪大了双眼。
他不是应该在庆祝除掉我这个障碍吗
他为什么在找我
这又是他演的哪出戏
为了撇清嫌疑
塑造深情人设
【是陷阱!妈妈,这全是陷阱!】
脑中的声音疯狂警告着我。
【爸爸他想引你出去!他知道你没死!他要抓你!】
我关掉网页,逃离了网吧。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任由冷风吹在我的脸上。
顾承宇疯魔的样子,和脑中声音的警告,交织在一起。
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在极度的矛盾和恐慌中,我的预产期提前了。
那天夜里,我的肚子毫无征兆地剧烈疼痛。
我要生了。
我用尽力气,拨打了卫生所的电话。
被抬上救护车时,我看着窗外黑夜,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这是陷阱,如果顾承宇真的找到了我。
那我就抱着孩子,从这里跳下去。
绝不让他把我们带回去。
经过一夜的折磨,孩子出生了。
是个男孩,很健康。
护士把他包好,放在我身边。
我侧过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小小的,皱巴巴的,像一只小猴子。
好丑。
我愣住了,忽然意识到什么。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那个在我脑海里响了七个月的声音。
戛然而止。
世界,死一般地安静了。
我躺在病床上,只有仪器轻微的滴答声,和婴儿的呼吸声。
再也没有声音告诉我该做什么。
再也没有声音提醒我,顾承宇要来抓我了。
我看着身边这个小小的、真实的生命。
一个可怕的念头,缓缓浮上心头。
难道……那一切,那七个月的诅咒、警告、恐慌……
难道真的就只是我的臆想
5.
孩子出生后第三天,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护士,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贪恋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但我忘了,我母亲的医疗费信托是他在支付的。
只要我动用,他就会找到我。
苏冉。
沙哑到失声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我身体僵住,下意识抱紧孩子。
是顾承宇。
他瘦得脱了形,下巴全是胡茬。
他看着我,眼里的红血丝迅速凝成水汽。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我尖叫出声。
他看着我的防备,眼里的光黯淡下去,痛苦地说: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苏冉,一切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妈妈,别信爸爸,他在演戏!】
消失了三天的声音,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猛地在我脑中炸响。
我的头剧烈地疼起来。
你走!我不想听!
是我的错!
他猛地跪了下去。
对不起,苏冉,对不起!
我从没想过用孩子的脐带血去救晚晚,那份方案,是为你和孩子准备的!怕你们……有万一!
他哭着,把一份文件递过来。
是关于我母亲家族罕见血液病的调查报告。
我没接,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林晚晚苍白着脸,在护工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顾承宇,笑了。
承宇,你这又是何苦
她越过他,走到我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怀里的孩子。
苏冉,别信他。
他心里只有我,为你准备方案不过是怕你这个容器出问题罢了。
林晚晚!你给我闭嘴!
顾承宇怒吼。
林晚晚根本不理他,继续对我笑。
你看,他急了。他就是这样,永远在我和你之间摇摆,享受这种齐人之福。
现在他跪你,不过是觉得对不起你这个生育工具。
等我病好了,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我看着眼前这场荒唐的闹剧。
一个跪地忏悔的男人。
一个耀武扬威的女人。
【看,他们都是骗子!】
【他们联手要逼疯你!】
脑中的声音疯狂尖叫,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都给我滚!
我抓起床头的杯子,狠狠砸了过去。
全都给我滚出去!
6.
杯子在顾承宇脚边碎裂。
他没动,只是绝望地看着我。
林晚晚却被吓了一跳,尖叫着后退。
你这个疯子!
护士闻声赶来,看到一地狼藉,连忙安抚我。
顾太太,您冷静点,您刚生完孩子……
我抱着孩子,浑身发抖,死死盯着门口那两个罪魁祸首。
让他们滚!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最后,顾承宇被护士请走了。
林晚晚也悻悻地离开。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
但我脑中的尖叫,却从未停止。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妈妈。】
【他今天下跪,明天就会用铁链锁住我们。】
我再也无法忍受。
出院那天,我没有回安宁镇,而是直接去了A市。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报警。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有人长期骚扰、威胁我的人身安全。
警局里,我把顾承宇的名字和信息报了上去。
警察很诧异:顾先生是那个……顾氏集团的顾承宇
对,就是他。
我面无表情。
他害得我差点一尸两命,现在还阴魂不散地跟踪我。
警方很快联系了顾承宇。
他赶到警局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苏冉,你……
顾先生,我冷冷打断他,请你离我和我的孩子远一点。
否则,我会申请人身限制令。
他的脸瞬间惨白。
从警局出来,我以为他会收敛。
但我低估了他的偏执。
他解散了公司,放弃了一切,在我的新住处对面租了房子。
他学着做饭,每天做好月子餐,放在我门口。
我当着他的面,将那些汤汤水水,全部倒进了楼道的垃圾桶。
汤汁溅在他的裤脚上,他却像没感觉到。
苏冉,你别生气,我明天换你喜欢的口味……
【他在用食物控制你,里面可能有毒!】
脑中的声音发出尖锐的警告。
我的心一寒。
第二天,他再送来时,我直接端起,从他头顶浇了下去。
滚烫的鸡汤顺着他的头发流下,狼狈不堪。
他愣在原地。
滚!
我把保温桶砸在他脚下,关上了门。
门外,是他压抑的、痛苦的喘息。
我的心,却在这报复的快感中,感到一丝扭曲的平静。
7.
顾承宇没有放弃。
他被我羞辱,被我折磨,却像一条赶不走的狗。
我想起那个心理医生。
于是,我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顾承宇,我预约了心理咨询,你陪我去。
他接到电话时,声音都在抖。
好,好,我马上去!
咨询室里,我当着医生的面,平静地指着他。
医生,你看看他。
一个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表演型人格。
他下跪,他追逐,他放弃家产,他洗手作羹汤。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坏人’。
他所有的赎罪,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观众只有他自己。
苏冉,别说了……
他哀求着,脸色惨白如纸。
我无视他的哀求,继续剖析他。
你爱我吗不,你爱的是那个幡然醒悟、深情不悔的‘好男人’形象。
你送来的饭,是你赎罪的道具。
你卑微的守候,是你感动自己的舞台。
顾承宇,你连赎罪都这么自私,这么在乎体面!
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话把他那层深情假面,一把撕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
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破碎。
我站起身,从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
医生,这是他的诊疗费。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赎罪吗
好啊。
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现在我面前一百米内。
想看孩子可以。
每周一次,在楼下公园,时间半小时,必须有保姆在场。
我会像对待一个潜在的绑架犯一样,监视你。
你做得到吗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我,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我看着他这副被踩进泥里的样子,心底的疯狂和恨意,才稍稍平复。
8.
我给孩子取名苏念,跟我姓。
我开始搞事业。
利用之前攒下来的钱,我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名字叫利刃。
利刃,斩断所有不幸的枷锁。
基金会专门为那些在婚姻中遭受精神虐待、被PUA的女性提供法律和心理援助。
我不再是那个躲在黑暗里的疯女人。
我每天和律师、心理专家开会,将我的创伤,化作最锋利的武器。
去帮助那些和我一样,在深渊里挣扎的女人。
与此同时,林晚晚被我一纸诉状告上法庭。
罪名是教唆、诽谤,以及在她明知我假死后,试图冒用我的身份,窃取我的资产。
顾承宇作为证人,提交了所有证据,包括他与林晚晚的通话录音。
她躺在病床上,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我看到新闻时,内心毫无波澜。
她对我来说,从来就是一块不够格的垫脚石。
而顾承宇,严格遵守着我们之间的协议。
他每周只有半小时,能远远地看看苏念。
有一次,我故意让保姆晚去了十分钟。
那天正下着暴雨。
他没撑伞,就那么在公园里站着,任由雨水打湿他廉价的衬衫。
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看到孩子时,他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他想抱抱苏念,伸出手,又猛地缩了回去。
因为保姆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他只能蹲下身,隔着一小段距离,轻声叫着孩子的名字。
那卑微的样子,和我当初,何其相似。
【妈妈,你看,他多可怜。】
脑中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
我一愣。
不。
【是他活该。】
我对自己说,也对那个声音说。
【是他亲手把我推进地狱的,这点惩罚,算什么】
我看着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心如铁石。
顾承宇,你的赎罪,才刚刚开始。
9.
基金会步入正轨,我成了媒体口中的女性力量代表。
我越来越忙,越来越强大。
我的世界里,不再只有仇恨,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而顾承宇,成了一个边缘人。
他所有的财富,除了留下一小部分生活,其余的,都匿名捐给了我的基金会。
他以为我不知道。
但我查到了。
我让财务把钱悉数退回,并附上一张纸条:
‘利刃’不收渣男的脏钱。
他收到退款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
再出来时,他忽然开始去做一些卑微的工作。
在高级餐厅洗盘子。
曾经高高在上的顾总,此刻却向人点头哈腰。
一天晚上,我约了客户在那家餐厅吃饭。
正巧看到他被过去的商业对手认出来。
对方搂着年轻的女伴,极尽羞辱。
这不是顾总吗怎么在这儿洗盘子了
来,把我们这桌的鞋,舔干净了,这十万就是你的。
钞票被扔在他脸上,散落一地。
顾承宇涨红了脸。
我坐在不远处的卡座,抱着苏念,冷眼看着这一幕。
他也看到了我,身体一震。
我勾起唇角,对他举了举杯,然后转过头,再也没看他一眼。
【他好惨啊。】
脑中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一丝不忍。
我握紧拳头。
是啊,他好惨。
可我被他逼得纵火假死、精神崩溃的时候,谁又来可怜我
我的人生,好不容易从那片废墟上重建起来。
我绝不允许,因为任何一丝不该有的心软,再次崩塌。
第二天,顾承宇被餐厅解雇了。
原因是我成了那家餐厅的VIP客户。
而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不想再见到他。
10.
基金会成立一周年,我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线下分享会。
我作为创办人,最后上台。
台下坐满了人,闪光灯亮成一片。
我没有讲稿,只是握着话筒,目光扫过全场。
一年前,我从一场大火里逃生。
那场火,烧掉了一个叫苏冉的女人,也烧掉了她对爱情和婚姻所有的愚蠢幻想。
我曾是一个替身,一个影子,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容器。
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疯了,因为我脑子里有个声音,日夜告诉我,我的丈夫要杀了我。
台下一片哗然。
我却笑了,笑得很开心。
后来我才明白,那个声音,不是幻觉。
它是我的创伤,是我的心魔,是我所有不被爱、被践踏的痛苦凝结成的警报。
它提醒我,不要相信男人的忏悔,因为那很廉价。
它提醒我,不要沉溺于谁的爱,因为那不可靠。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要给大家灌什么鸡汤。
我只想告诉所有姐妹们一件事,一句大实话!
我顿了顿,掷地有声。
去tm的爱情!
男人只会影响我们赚钱的速度!
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
我张开双臂,享受着这一切。
别指望谁来做你的光!
从地狱火里爬出来的我们,自己就是烧穿一切的业火!
搞钱,搞事业!把命运狠狠攥在自己手里!
这,才是唯一的救赎!
演讲结束,我走下台,被鲜花和掌声包围。
在会场最偏僻的角落,我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顾承宇。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混在人群里,那么不起眼。
他定定地看着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我,满眼都是我看不懂的浓烈情绪。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一个陌生人而已。
五年后。
利刃基金会成为全国最有影响力的女性公益组织。
我作为创始人,刚结束一场国际论坛的演讲,抱着奖杯走出大厅。
一辆车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探出头,笑得灿烂。
苏总,恭喜。
他是我新聘的CEO,常青藤毕业,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对我百依百順。
我笑了笑,拉开车门坐进去。
这时,我看到街角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顾承宇。
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风霜,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听说他这些年一直在贫困山区支教,吃了很多苦,以为自己已经赎清罪孽。
他回来,大概是想看一眼苏念。
我们的车,缓缓从他身边开过。
车里,五岁的苏念从一堆玩具里抬起头,扑进年轻CEO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爸爸,我们回家吧,妈妈肯定累了。
男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听念念的,我们带妈妈回家。
我看到顾承宇的身体,在街角猛地一震。
他应该明白了。
他这辈子,连当个背景板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赎罪,就是个笑话。
这才是对他这种人,最狠的惩罚。
车窗外,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我收回视线,低头亲了亲苏念柔软的额头。
我的世界,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