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缩回了手。
眼看着她抱着那双深蓝色绒面高跟鞋,身体剧烈地蜷缩起来。
枯槁的双脚在地上痛苦地踢蹬。
就好像我触碰的不是绳子,而是直接在用刀子切割她的骨头。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我惊恐地道歉,声音都在发颤。
她急促地“喘”着气——虽然鬼魂并不需要呼吸,但那姿态却充满了濒死的窒息感。
过了好几秒,那剧烈的痛苦痉挛才稍稍平复。
她低下头,用那双干枯如鸟爪的手,带着一丝颤抖抚摸着怀中那双已经褪色的高跟鞋。
那姿态,充满了无边的眷恋和一种刻骨的遗憾。
接着,她抬起头“看”向我。
这一次,那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没有了之前的狂暴和杀意,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平静。
“没用的,绳子早就长进了骨头里和这石头成了一体,解绳子就是割我的脚…”
她抱着鞋,那双被水泥块重重拖坠的脚似乎更沉重了。
她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身体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单薄,仿佛随时会消散。
“你走吧…你是个好人…我不害你…”
那声音里的孤寂和绝望。
“走?可是你…”
我下意识地开口想再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我话音未落之际。
“喔喔喔——!”
一声嘹亮的鸡鸣划破了夜空。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法则之力。
就在鸡鸣响起的刹那,眼前女鬼的身影猛地一颤。
她怀中紧抱着的深蓝色高跟鞋似乎都黯淡了一瞬。
那双空洞的眼窝骤然转向窗外声音传来的方向,整个身体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
就好像被强风吹散的烟雾。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她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抱着那双承载着她最后念想的鞋子,化作一缕飘忽不定的青灰色雾气。
无声无息地走向走廊深处、朝着那栋烂尾楼主体飘去。
此刻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汗水浸透的衣服冰冷地贴在背上,提醒着我刚才经历的一切绝非幻觉。
我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腿一软我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脖子上的剧痛和窒息的余韵还在提醒我离死亡有多近。
很快,另一种情绪更猛烈地占据了我的心——我要想办法就她。
可谁能解决这种事?谁能帮一个怨念深重的鬼魂解脱?
很显然,答案就是面馆门口的那个老乞丐。
是他给了我保命符,是他知道林秀兰,那他一定知道更多。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城市刚刚苏醒。
我跑得肺叶生疼,汗水混着灰尘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当我终于冲到那个熟悉的面馆时,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果然还在那里!
裹着脏兮兮破棉袄的老乞丐,正蜷缩在角落的纸板上,似乎还在打盹。
“老…老先生!”
我冲到他面前,声音嘶哑带着剧烈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