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那身素色旗袍的幻影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万万没想到的身影。
老李?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在黑暗中如同一个惨白的剪影,此刻距离我不过七八步远了。
他脸上不是恐惧没有愤怒,而是一种凝固的苦相。
眉头死死地拧成一个疙瘩,嘴角向下撇着,仿佛承受着世间最大的痛苦。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在黑暗中似乎没有焦点,却又精准地捕捉着我的位置。
“老…老李?”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老李出现的同时,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我的身后袭来。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使我猛地回头。
就在我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背靠着那根冰冷柱子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人。
是那个小工!
他的脸,在黑暗中同样惨白得吓人。
但与老李那凝固的“苦相”截然不同,他脸上挂着的是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哭相。
嘴角夸张地向下撇着,咧得很大像是在嚎啕大哭,但眼眶里却干涩无比没有一滴泪水。
那表情无比僵硬,像是戴着一张劣质的哭泣面具。
他们不是林秀兰,但此刻出现在这里,带着如此诡异的表情,比直接看到女鬼更让我感到头皮炸裂。
“你们…你们到底…”
我的声音彻底变了调,攥着符咒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老李和那个小工几乎是同时张开了嘴。
他们的动作僵硬而同步,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线扯动了下巴。
“快——走——!”
两个声音同时挤了出来。
老李那张凝固着深重“苦相”的脸,每一条痛苦的皱纹都在扭曲着。
那声音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撕扯出来的。
与此同时,我身后的小工那张咧得极大嘴。
他的声音却尖利、凄厉,如同生锈的铁片在刮擦玻璃。
那夸张咧开的嘴角配合着这尖锐的哭嚎,像是在进行一场没有眼泪的悲鸣表演。
“快——走——!”
两个扭曲的声音,一个如困兽低吼,一个如厉鬼哭嚎,瞬间刺穿了我被恐惧麻痹的神经!
快走!她来了!
“哒…哒…哒…”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那就是马不停蹄地向楼上跑去。
随着我上了楼以后,那个清冷的脚步声也紧紧地跟在身后。
一路狂奔,我根本不知道爬到了第几层,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而身后的脚步声和唱腔却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眼前楼梯的尽头豁然开朗——是顶层!
没有封顶,只有冰冷的钢筋骨架刺向漆黑的夜空。
巨大的空间里堆满了建筑材料。
一袋袋尚未开封的水泥像灰色的坟包,码放整齐的砖垛如同沉默的壁垒,还有一堆堆小山似的黄沙。
沙堆!
求生的本能再次爆发。我直接冲向最近也是最大的一堆黄沙。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沙堆后面,将自己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拼命往沙子里埋。
这时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走了?不会吧?真的走了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可怕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你——在——哪——里——?”
“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