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视觉适应,不是眼睛发花,是那种瞬间吞噬一切光亮的、令人窒息的漆黑。
仿佛有人用一个巨大的罩子猛地扣了下来。
“啊!”
我短促地惊叫一声,心脏骤然停跳,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
极度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
“蜡烛?蜡烛灭了?”
我声音发颤,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摸插在地上的蜡烛。
手指触碰到凝固的蜡油,蜡烛还插在原地。
慌乱中,我摸向口袋,掏出了打火机。
心理庆幸买蜡烛时顺便买了个一块钱的塑料打火机。
我哆嗦着,用力按下滑轮。
“嚓!”
一声微弱的摩擦声,黑暗中,打火机口迸出一星微弱的火星,但瞬间就熄灭了。
没有火焰。
再按,依旧只有微弱的火星,仿佛空气里的氧气被瞬间抽干了。
“火柴!对,火柴!”
我丢开没用的打火机,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摸索,终于摸到了那盒火柴。
“呲啦——”
一道短暂的火花闪过,橙红色的火苗在火柴梗顶端跳跃起来。
我的心稍微落回一点——还能点着!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这簇火焰凑近地上那根新换上的白蜡烛的捻子。
火苗接触到了捻子,然后极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捻子,就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火苗舔舐着它,非但没有点燃,反而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嗤嗤”声,就像是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
火苗颜色瞬间变得暗淡发蓝,然后熄灭了。
只留下一缕带有焦糊味的青烟。
再试第三根、第四根…结果都一样。
无论我如何努力,无论火柴的火苗多么旺盛,只要一碰到那蜡烛捻子就会瞬间被掐灭。
周围的环境异常的阴冷,但我却浑身上下热汗直流。
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一个黑影,就在我左前方,那堆散乱的水泥袋后面。
我的心开始砰砰砰的乱跳,内心的极度恐惧让我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
“谁?”
没有回答。
然而,这死寂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秒。
一阵极其微弱的声音,从楼下幽幽地飘了上来,是一种哀婉、凄清的调子。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那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婉转的音符都浸透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幽怨。
我突然想起了老爷子讲过的牡丹亭,小时候听过这是牡丹亭的游园惊梦。
她来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冰冷的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背死死抵住身后粗糙的混凝土柱子。
一只手本能地攥紧了怀里那个油纸包。
而就在这时,那伴随着唱腔的脚步声,也终于攀上了我所在的这一层。
“哒…”
清晰的一声,就在楼梯口的方向,距离我不过十几米。
“哒…哒…”
声音稳定清晰,一步一步径直地朝着我藏身的这片区域走来。
来了。
随着那身影越来越近,轮廓在浓稠的黑暗中逐渐清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