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空空地绞着,恐惧暂时被强烈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警局斜对面有家不起眼的小面馆,招牌油腻,但此刻飘出的面香像钩子一样。
我拖着步子走过去。
门口的水泥台阶上,蜷着个邋遢老头,破棉袄油亮反光。
头发胡子乱糟糟地黏在一起,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像在打盹又像在看着什么。
我刚要推门进去。
“呃——!”
老头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怪响,像被痰卡住了。
他抬起脏污的手,直直指向我,浑浊的眼珠定定地看过来。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看他那样子,大概是饿极了。
我自己也饿得慌,算了就当积点阴德。
我推门进去,跟老板点了两碗最便宜的素面。
很快,一碗面好了。
我端出来,放在老头脚边的台阶上,热气腾腾。
“吃吧。”
我说完,转身准备回去拿自己的那碗。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异常清晰。
“小伙子,站住。”
我顿住脚,回头。
老头没看面,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脸,或者说,盯着我的额头。
他那张被污垢覆盖的脸上,皱纹深刻得像刀刻。
“你,眉心发黑,面色无光,印堂晦暗得跟死人一样…你这是…将死之相啊!”
他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看他此时的打扮,我对他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爷,面还热乎,您趁热吃吧。”
我硬邦邦地撂下一句,懒得跟这疯老头掰扯,转身就推开了油腻的玻璃门。
面馆里那股混合着劣质油和廉价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反倒让我有种回到人间的踏实感。
我找了个角落的破凳子坐下,老板很快把我那碗飘着几片菜叶的素面端了上来。
面汤浑浊,面条软塌塌的。
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许多,稀里呼噜地往嘴里扒拉。
热汤顺着食道滑下去,才勉强驱散了点从警局带出来的寒气。
一碗面下肚,身体暖和了些,力气也回来一点。
付了钱,我推门出去。
午后的阳光依旧刺眼,但台阶上那碗面原封不动。
面汤已经没了热气,凝着一层薄薄的油花。
老头没吃。
他就那么蜷在台阶一角,破棉袄裹得紧紧的,浑浊的眼睛半眯着,像尊被油泥糊住的石像。
可当我迈下台阶,脚刚踩到人行道的地砖时,背后却突然传来了那老乞丐幽幽的声音。
“更深莫整旧鞋旁,散落如常掩异响。”
“闭目承天熬永夜,金喙一破界阴阳。”
我不明所以的回头,缺钱的老乞丐眯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但我可以肯定刚才这几句话一定是他对我的忠告。
或许他真的是有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