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修真小说 > 活人出殡 > 第20章

“后生仔…”
老头斟酌着用词,语气带着劝阻。
“这东西…不能乱买乱用的…不吉利。而且,好棺木都是要提前订做的,讲究尺寸、木料、上漆…”
“不用讲究!”
石头不耐烦地打断他。
目光在店里逡巡,很快锁定了角落里一口看起来相对小一些、漆面也薄一些的棺材,那似乎是店里最便宜的薄皮棺。
“就那口,看着就行!让他试试!”
“试试?”
我和棺材铺老板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老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试…试棺材?活人…试棺材?”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打棺材打了一辈子,头一回碰上这种要求。
这已经不是不吉利了,简直是邪门!
“对!试试大小!合不合身!”
石头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在给我挑一件外套。
“老板,帮个忙,把盖子掀开!”
老板的脸都绿了,连连摆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使不得使不得啊后生仔!这是要折寿的,要遭报应的,我这铺子还要做生意…”
“钱!加钱!”
石头二话不说,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拍在旁边的木料上。
“快!掀开!救人命呢!”
老板看着那几张钞票,又看看石头那带着点疯狂的眼神。
再看看我这个被这诡异要求吓得不知所措的当事人。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或许是出于对“疯子”的畏惧,也或许是那几张钞票起了点作用。
他叹了口气,嘟囔着“造孽啊…真是造孽…”,慢吞吞地挪到那口薄棺旁边。
“嘎吱——”
沉重的棺材盖被老头费力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劣质油漆和木头陈腐气味的冷气扑面而来。
棺材内部是粗糙的原木色,没有内衬,显得异常简陋和冰冷。
“快!进去试试。”
我不情不愿地躺了进去,粗糙冰冷的棺木紧贴着我的后背。
狭窄的空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四面八方的黑暗都在无声地挤压过来。
“怎么样?大小合适吗?”
合适?我他妈躺在棺材里你问我合不合适?
一股荒谬绝伦的愤怒混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差点破口大骂。
但我死死咬着牙,想起石头的叮嘱,硬生生把骂声咽了回去,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挤…挤得慌…”
“挤点好!挤点说明严丝合缝!”
石头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满意。
“头脚顶不顶?”
我试着微微动了动,肩膀和脚踝立刻蹭到了粗糙的木壁。
“…顶…顶到了…”
“行,说明长度也正好!老板,就这口了!”
石头拍板的声音干脆利落,仿佛在菜市场挑了个新鲜的冬瓜。
棺材铺老板的脸皱得像颗风干的核桃,眼神里充满了“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绝望。
他哆嗦着手,看着石头又拍在木料上的几张钞票,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后生仔…这…这口薄棺…三百八…”
“成!给你四百不用找了只是麻烦老板,帮我们送到这个地方。”
他飞快地报出了我老家的地址。
老板也是无奈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送是可以送的,现在就可以送只不过这小兄弟是不是要出来?”
我闻言刚要准备爬出棺材,石头却一把将我推了回去。
“不用不用,他就在棺材里呆着挺好用你后院停的大金杯车,连潼关才带他一并拉回去!”
“啥?”
我当时就好像是诈尸了一样,直接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石头笑呵呵的看着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颗麦丽素,不带我说话,他直接将那颗麦丽素塞进了我的嘴里。
他大爷的,这麦丽素怎么一股腥气呢?
我刚准备把它吐出来,但是那玩意儿却直接在我的口腔里融化了。
“你给我吃”
我当时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看到门头上有一张脸一闪而过。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困顿之感便席卷心头,下一秒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挣扎着向上浮动。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力气。
身体…我的身体呢?感觉不到!
四肢百骸仿佛被抽空了骨头,只剩下一团混沌的意识,被死死地摁在一个狭小的、坚硬冰冷的容器里。
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弯曲,胸腔想要起伏呼吸,却感觉被无形的巨石压住。
周围满是那股浓烈的、劣质油漆混合着陈腐木头桐油气味。
这味道是那口棺材!我还在棺材里!
绝对的黑暗包裹着我,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缝隙。
我拼命想眨眼,想转动眼珠,确认自己是否真的睁开了眼,但眼皮和眼球都像是被冻僵了,根本不听使唤。
只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棺材气味,无比真实地宣告着我的处境。
“呜…我的儿啊…”
这时一个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片死寂的黑暗。
妈!是妈妈的声音!
那声音里浸透了绝望和悲伤,就在我“头顶”不远的地方传来。
我的心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慌和想要呼救的欲望瞬间爆炸开来。
妈!我在这里!我没死!快打开!放我出去!
我在灵魂深处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驱动声带,想要张开嘴巴。
可是…没有声音。
喉咙像是被水泥彻底封死!一丝气流都无法通过。
连最微弱的呜咽都发不出来,只有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在死寂中撞击着冰冷的棺壁。
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咚…咚…咚…”声,像是在敲响自己的丧钟。
“唉…多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横死?在外面撞邪了?”
“嘘…小声点…石头先生交代了,不能乱说…”
“真可怜啊…他娘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棺材都钉上了…唉…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多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同远处飘来的窃窃私语,断断续续地钻进我的耳朵。
是那些邻居,是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他们以为这口薄皮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不是的!我没死!我还活着!我能听见!我能感觉到!放我出去!石头!石头你个王八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巨大的愤怒和极致的恐惧在我无法动弹的身体里疯狂冲撞,像两头困兽在撕咬。
外面,母亲的啜泣声如同钝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就在我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时,突然一个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下午就把它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