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修真小说 > 活人出殡 > 第9章

那只污秽的手疯狂地抠抓着门缝,指甲刮擦声混着沉重的砸门声和刺耳的铜铃声,几乎撕裂我的耳膜。
“嘣!”
头顶传来一声细微却清晰的断裂声。
一根绷紧的红绳应声而断!
系在断绳上的铜铃和符纸“哗啦”一声砸落在我身边的炕上,冰冷的触感让我猛地一缩。
门外的撞击骤然加剧!“砰!砰!砰!”门板剧烈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粉碎!
“嘣!”
又一根红绳崩断!更多的铜铃符咒砸落,滚烫的蜡油溅到我的手臂上。
我明白了,不是门板在阻挡它,是这头顶的红线!
恐惧像冰水灌顶,我拼命缩向炕角。
浑身湿透,牙齿打颤,眼睛死死盯着那张正在崩溃的猩红大网。
“嘣!”“嘣!”“嘣!”
断裂声如同催命符,一根接一根!红绳崩断,符纸翻飞如蝶,铜铃砸落如雨。
炕上瞬间一片狼藉,烛光在狂乱的光影中疯狂摇曳。
头顶的红网,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只剩下最粗的那几根,还在死死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砰——!!!”
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重锤砸在心口的巨响!
整个门板连同门框都剧烈一震!
与此同时——
“嘣!!!”
最粗、最关键的那根红绳,在绷紧到极限后,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鸣,猛地断裂开来!
“嗡——”
所有剩余的铜铃,在达到震动的最高峰时,像被同时掐断了声音,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刺耳的铃声、红绳崩断的嘣响、符纸翻飞的哗啦声所有声音,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砸门声也停了。
只有我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在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
那扇饱经蹂躏的木门,在最后一根红绳断裂的瞬间,失去了所有阻挡的力量。
它,无声无息地,向内缓缓敞开了一道缝隙。
惨淡的月光从门缝涌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冰冷的、空无一物的光带。
门外空空荡荡,但在几秒钟之后,我看到一只脚出现在门口。
我当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感觉下一秒刘老爷子血葫芦一样的身影就要出现在门口。
“不不”
突然一只手彻底的推开了门。
伴随着那木门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一声鸡鸣撕开了整个夜空。
与此同时,父亲那张沧桑的脸出现在了门口,他红着眼眶,胡子拉叉的模样就像是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儿啊!”
听到父亲的声音之后,我顿时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股久违的疲惫感自心头袭来,我再一次晕厥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见到那些可怕的梦魇。
当我这第2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火炕上,母亲泪眼婆娑的为我擦拭着身体。
炕上的那些制服和红线已经不见了踪影,若不是我瞟见那几根蜡烛还立在桌子上,我甚至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连环梦。
一个可怕的梦中梦。
母亲见我醒了,她红着眼眶一把抱住了我。
母亲在第一声啜泣着,她的声音惊动了在门口抽闷烟的父亲。
满脸疲惫的父亲走进了屋里,与此同时,一个皱纹堆垒的白胡子老头就站在父亲的斜后方。
“吉人自有天相,这孩子总算是挺过来了!不过这个事情还不算完,必须得把下面的东西彻底处理掉!”
我不明白那个白胡子的老头的意思是什么,却看着父亲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功夫,院里其他的邻居也都到场了,他们轮流摸了摸我的脑袋。
嘴里不停的说着吉祥话,眼神却躲闪着窗外那片废墟。
院外突然响起柴油机的咆哮。
一辆黄色推土车和一辆满载湿土的卡车蛮横地开进院子。
推土机铲刀扬起,狠狠砸向刘家坍塌的凶屋。
砖石瓦砾在钢铁下粉碎,烟尘腾起,带着腐朽的土腥味。
那个吞噬一切的炕洞,在废墟中像深褐的疮疤。
翻斗卡车倾倒湿土,“哗啦”巨响,瞬间淹没了地基,填平了炕洞。
白胡子老先生登场,旧衫污渍斑斑。
他手持刻满诡异符号的暗沉桃木剑,剑尖串着三张蠕动朱砂符。
踏着扭曲步伐,口诵刺耳呓语。
猛地撒出一把腥臭发霉的“阴米”,符纸无火自燃,腾起惨绿冷焰,瞬间凝成三滴暗红血珠悬于剑尖!
符纸无火自燃,青烟袅袅。
法事毕。
父亲和邻居们抬进一棵碗口粗的柳树,根部裹着巨大土坨。
父亲等人抬来碗口粗柳树,树根土坨巨大湿黏,竟缠绕着几缕乌黑油腻长发!
深坑挖开,泥土泛黑带渣。
柳树入坑,回填之际,老先生枯爪如钩,狠狠抓向树干!
“嗤啦!”
指甲深陷树皮,他嘶吼出一个非人音节。
“镇——!”
柳枝剧颤呜咽,一股浓烈墓穴恶臭自地下爆出又被压回。
树干留下五道污浊抓痕,如同活体封印,死钉在凶地之上。
说来也怪,院中压抑的气氛似乎真的松动了。
那棵柳树,像一个活着的封印,杵在填平的凶地上。
母亲红着眼告诉我。
我高烧昏迷三天,胡言乱语,大夫束手。
父亲去十里铺观音庙跪求一天,才请来这位老先生救命。
自那以后,噩梦真的消失了。
血色童年被深埋,我埋头苦读,只为高考逃离。
多年后,高考放榜那晚。
闷雷在墨云里滚动,酝酿着一场迟来的暴雨。
窗外漆黑如墨,只有雨点开始敲打窗棂。
我坐在桌前,心跳如鼓,等待着决定命运的分数消息。
突然——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瞬间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那刺目的电光中,柳树的轮廓在暴雨中狂乱摇摆。
而柳树粗壮的树干旁,紧贴着,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人影!
闪电只持续了一瞬,黑暗重新吞没一切。
但那一瞥,已足够!
破旧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眼窝深陷如黑洞,嘴唇紧抿,面无表情。
是小东!是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