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他还如同地狱门神般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下一秒,那里只剩下洞口透进来的、惨淡而冰冷的月光!
空荡荡的!
仿佛刚才那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觉!
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反而让我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
“呃…呃…”
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抽气声。
然而,求生的本能并未因这诡异的变化而消失,反而因为那瞬间的“真空”而猛烈爆发!
“啊——!!!”
我再次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吼。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甚至比思维更快!
就如同一颗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地弹射出去!
手脚并用!
指甲抠进湿冷的泥土!
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地面和洞壁摩擦得生疼。
但我全然不顾,借着这股爆发出来的力量,我几乎是从那个突然变得空荡的洞口里喷射了出来!
上半身猛地窜出!
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里!
我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也来不及思考那恐怖身影为何消失!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跌跌撞撞地冲向凶屋那扇虚掩着的门!
“砰!”
我狠狠撞开木门,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在地。
我顾不上这些,连滚带爬地扑进院子里冰冷的月光下。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我朝着家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就在我慌不择路、视线被恐惧和泪水模糊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灵堂的方向攫住了。
那两盏长明灯,不知何时又幽幽地燃了起来。
摇曳不定的火苗,在死寂的灵堂里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而就在那昏暗摇曳的灯光映照下,那口停放在灵床中央的、黑漆漆的薄皮棺材似乎微微地向上嵌起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在那道缝隙之中,我好似看到了一双昏暗的眼睛。
我当时下意识的后退,可没走两步,后背猛地撞上了一个东西。
“你要去哪儿?”
这是小东的声音,那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如遭雷击一般。
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般的向后转去,他就站在我身后,离我不到半尺!
月光惨白地照在他灰败的脸上,眼窝深陷得如同两个黑洞,嘴唇依旧抿得死紧,没有任何表情。
“你”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凶屋的方向,指向那个幽深的炕洞。
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种如同砂纸摩擦般干涩、冰冷的声音:
“你怎么不跟我走啊?”
这声音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与此同时——
“吱——嘎——呀——”
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剧烈摩擦的呻吟声从我背后响起。
那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无比刺耳,是棺材盖,它在被强行推开!
紧接着。
“咚…咚…咚…”
如同湿麻袋拖在地上的脚步声,从灵堂门口响起。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朝着我一步步逼近。
是刘老爷子!
“不——!!!”
内心深处的恐惧让我失声尖叫!
我拼命想跑,但我的身体却动不了!
双腿像灌满了铅,死死钉在原地!
双手徒劳地挥舞,却连小东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耳听得那恐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那沉重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一股浓烈的血腥和腐臭味,如同实质般包裹了我!
就在那股冰冷、粘稠的死亡气息即将触碰到我后颈皮肤的瞬间。
“嗬——!”
我倒抽一口冷气,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几点微弱跳动的烛光。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冷汗浸透了单衣,冰凉地贴在背上。
不是院子不是月光没有小东没有逼近的脚步声
我躺在炕上?
视线模糊地聚焦。
头顶,是家里熟悉的、被烟熏得有些发黑的房梁。
但此刻,那房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红色丝线。
像一张巨大的、诡异的蛛网,笼罩在炕的上方。
红线的末端,垂落着许多黄色的、画着朱砂符咒的纸符。
那些符纸在昏暗的烛光下轻轻晃动,投下扭曲跳跃的影子。
几根粗壮的白蜡烛,就摆在不远处的柜子上。
火苗微弱地摇曳着,是这昏暗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将那些红线和符咒的影子拉扯得巨大而狰狞。
我还在家里?
刚才是梦?
可那冰冷、窒息、濒临死亡的恐惧感,是如此真实!
那血腥味,那腐臭味,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还残留在我的感官里。
我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目光惊恐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线和符咒。
这是谁布置的?
“砰!砰!砰!”
沉重的、带着疯狂意味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不是院门,是我家这间屋子的门板!
那声音巨大、急促,带着要把门板砸穿的狠劲!
嗡——!嗡——!嗡——!
几乎在同一瞬间,挂在红线上的十几个小铜铃,像被无形的巨手猛烈摇晃起来。
刺耳的铃声瞬间塞满了狭小的房间。
更恐怖的是,随着铃声炸响,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线猛地绷紧。
如同被巨力拉扯的弓弦。
纵横交错的红色丝线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嘣嘣”声,瞬间在炕上方织成一张收紧的、束缚一切的猩红大网。
垂落的黄色符纸被绷直的红线带得剧烈翻飞、狂舞,发出“哗啦啦”的急促声响。
烛光在剧烈摇晃的符纸和紧绷的红线间疯狂跳跃,投下的影子如同无数扭曲挣扎的鬼魅。
“砰!砰!砰!”
砸门声更重了,门板在剧烈震动。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砸开。
极致的恐惧让我浑身僵冷,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我死死盯着那扇在狂砸下颤抖的门板。
门板下方,与门槛之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隙。
就在那缝隙外,一个模糊人影轮廓紧贴着门缝!
更骇人的是,一只指甲断裂、沾满污秽泥土的手正从那狭窄的门缝底下,痉挛般地往里抠抓。
指甲刮擦着粗糙的门板和冰冷的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嚓嚓”声。
它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