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强烈的惊慌感袭上心头,阮念初想也不想地开始疯狂拨打薄景行的电话。
可是无论拨过去多少次,那边都只有无法接通的冰冷回复音。
她只能先驱车去和来接应自己的人汇合,同时在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要有事。
晚上十点,废弃的西港渡口陷入死寂般的黑暗里。
阮念初藏在隐秘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握着手枪。
冰冷的温度透过掌心,直直钻进心里,令她燥动的心变得冷沉。
不知过去多久,一长串黑色的车驶来。
率先从车里下来的男人长腿宽肩,冷峻的脸色被夜色裹挟出厉色。
他不动声色地朝阮念初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和紧跟着下来的陆渡生并肩朝其中一间厢轿走。
阮念初一颗心坠进了谷底,水眸更是酸到发胀,脑中反反复复地只有一个想法。
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事,他知道他要做什么。
所以为了帮她,他选择与虎谋皮,但他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会死!
刹那间,心头蹿起的浓烈痛意,如同潮水般袭来。
阮念初差点稳不住自己,当即就要冲进去,耳麦里却突然传来声响——
“b小组听令,开始行动。”
隐匿在角落的人蜂涌而出,冲着那间厢轿冲去。
“都不许动,举起来手!你们被包围了!”
轿厢里顿时人声吵杂。
“操,有条子!”
“有内鬼!”
陆渡生脸色陡然阴沉,一把拽过薄景行,将手枪顶到他的头上。
“薄景行,你玩我?”
冲进来的阮念初看到这一幕,血液瞬间凝固,她举起手枪,对准陆渡生。
“陆渡生,把枪放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逃不了。”
陆渡生眼神阴狠地眯起,冷笑出声:“沈微微,原来你才是那个内鬼。”
他还真以为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却阴沟里翻了船。
阮念初掌心地冒出层层冷汗,戒备地望着他。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声响起。
场面瞬间混乱,无数夹杂着浓浓硝烟味的子弹在轿厢里到处飞。
薄景行一直伺机而动,想从陆渡生手里逃脱,却被重重一把推在到上。
下一秒,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他眼皮微颤,正要躲闪,却突然身上一重,一道纤细的身影飞扑过来,将他牢牢地护在身下。
砰——
子弹射出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薄景行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压着身上,胸口不停冒血的阮念初,他几近目眦欲裂。
“初初初”
阮念初费力地抬起手,轻抚摸过他惨白的脸。
“你这个笨蛋,我都说了不让你掺和这件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薄景行抱起她,疯了般地往外跑:“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你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阮念初又笑了,脸颊在他胸口轻蹭,嘴角冒出一层又一层的血沫。
“不要了,景行,别浪费时间了,你抱着我,我们说会话”
薄景行眼中流出血泪,喉间发出如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呜咽。
“不会的我一定能救你,一定能”
阮念初感到身体越来越冷,胸口的剧痛让她连说话都费力,看到薄景行脸上汹涌不止的泪水,鼻尖泛起酸意。
“景行,我好想回到十八岁啊。”
十八岁那年,她和他初遇。
两人之间没有被仇恨间隔,望向彼此的眼中全是浓烈的爱意。
这一生,她对得起很多人,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
“景行,你爱我吗?”
“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真好,我也爱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好不好?哪怕没有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阮念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却仍旧费力睁起千斤重的眼皮,想要将今生挚爱的模样深深刻印在心里。
“初初!”
“初初!”
耳边的声响渐渐变得模糊。
阮念初再也没有了力气,渐渐阖上了双眼。
而薄景行抱着她,凄厉的哭嚎响彻了整个黑夜。
天亮了,但那个他爱的人,永远变成了冰冷。
三年后,陵园墓地。
孟楚楚将一束鲜花放在碑前,半蹲着身,温柔地对身边的小男孩道:“我们该走了,给叔叔和阿姨说再见。”
小男孩乖巧地摆了摆手:“叔叔再见,阿姨再见。”
孟楚楚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牵着小男孩的手缓缓离开。
三年前,阮念初为救薄景行牺牲,而薄景行在处理完她的后事后,当天晚上跳楼自杀。
他终于完成了毕生愿,和阮念初埋在了一起。
那就祝他们这两个,下辈子再也没有仇恨,能够做一对平凡却幸福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