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薄景行呼吸一顿,曾经和阮念初相爱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浮上脑海。
他在宿舍发烧生病,初初冒着大雪跑出去给他买药,又特意炖了姜汤,送到他手边。
因为跑得太快,她狠狠跌了一跤,掌心被磨得鲜血淋漓,姜汤却一点也没有洒。
母亲生病,手术费是天价,他没日没夜地打工,几乎瘦得脱了形。初初知道后,卖掉了养母留给她的房子,分文不留地全都给他。
她像一颗明亮的太阳,用炽烈到灼人的温暖,一寸寸焙干他胸口那些深不见底的阴湿晦暗。
十八岁之前,他唯一的愿望是努力赚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十八岁之后,他的愿望多了一个——
爱阮念初一辈子。
即便后面,她变得面目全非,但是对她的爱意却如同烙在心脏最深处的印记,哪怕剜心剔骨,也无法根除。
“我可以给你别的,无论什么,只要你提!”
孟楚楚脸上血色陡然褪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
“好!我要你和阮念初离婚。”
薄景行想也不想地拒绝,声音冰寒如霜:“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和阮念初离婚。”
哪怕她不爱他,哪怕他恨她,他也要将两个人绑在一起一辈子。
孟楚楚愤怒地走下车,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灯,通红的眼底翻涌起强烈的不甘。
黑色卡宴一路急驶,停在了庄园门口。
薄景行将脱下来的外套随手交给佣人,调整好表情,尽量不显得急促地走向二楼卧室。
等看到空荡无人的房间后,眉心顿时蹙紧。
“太太呢?”
佣人一愣:“太太没和您在一起?”
薄景行眼底闪过厉色:“和我一起?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和我一起过?”
话一落音,他突然想到,整整三年,阮念初几乎没有外出的机会,偶尔外出,也会被强迫着,接受来自他的羞辱。
佣人吓得寒如噤蝉:“太太自从孟小姐的生日宴后就没有回来,我我们以为是您带她出去了。”
生日宴?
那不就是三天前?
难道她逃了?
薄景行脸色陡然变得铁青,眸底闪过不自觉的慌乱。
他从电话簿里调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想也不想地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连拨了十多次,都是同样的回答。
他又点开微信里和阮念初的对话框,弹了个视频过去。
但是直至自动挂断,也无人回应。
砰——
手机被重重地砸到墙上,碎裂的屏幕倒映出一张苍白且慌乱的俊脸。
薄景行努力克制住心头突涌而止的恐惶,对着佣人厉声吩咐。
“去找!就算把京市翻个遍,也要把太太给我找出来。”
她不能走!
他还没有原谅她!
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
孟楚楚的声音里带着一惯的娇嗔,哽咽道:“景行,我生病了,你能不能来医院看看我?”
薄景行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驱车去了医院。
只是刚走进住院部,却被一位眼熟的医生拦了下来。
“你是薄景行吧?看到你恢复的不错,我也放心了。对了,你太太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也幸亏她和你是一样的血型,否则当时就要出大事。”
薄景行眼皮一颤,喉咙莫名干涩:“什么意思?”
医生惊讶道:“你不知道,上次你大出血,是你太太不顾安危,给你献的血?”
“其实那时候她还在骨折,并不适合输血,但当时库里存血告急,实在没有办法。”
“她献了整整800,一进病房就晕了过去,我还特意叮嘱护士多让她住几天院,免得落下病根。”
直到医生离开许久,薄景行都没有回过神,脑中反复回荡的都是刚刚那几句话。
原来当初是阮念初给他献的血。
可为什么她没有告诉他?
她没有爱钱,为什么不用这个理由再敲他一笔?
还有孟楚楚?
她为什么要骗他,是她发动朋友圈找的人?
突然,孟楚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
“景行,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薄景行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骇人墨眸,如利箭般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