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拍片子?!”
秦江海在门外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心里那点火气噌地又冒了起来,比刚才烧得还旺。
他猛地冲进屋里,指着炕上的赵金凤就开骂,唾沫星子横飞。
“说得轻巧!那得花多少钱?都是你这败家娘们!”
“好好的柴火不砍,非往那陡地方去!要不是你瞎逞能,能出这档子事?”
“我早就说了,那地方去不得!去不得!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腿折了!还得搭上俺的血汗钱!俺咋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
赵金凤本就疼得钻心,听着丈夫不仅不心疼,反而把错全推到自己头上,还骂得这么难听,顿时也火了,忍着疼痛立刻出声反驳。
“秦江海!你放屁!是谁眼馋那几棵破草,非要俺去试试的?现在出了事全怪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俺的腿要是瘸了,俺跟你没完!”
“怪俺?要不是你没用脚底打滑,能掉下去?俺让你去你就去?俺让你吃屎你咋不去?”
“你你个没良心的!俺跟你拼了!”
赵金凤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腿,疼得惨叫一声又跌回炕上,只剩下哭骂的力气。
院里还没走的邻居们一看这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交,纷纷上前劝解。
“哎呀江海哥,少说两句吧!金凤嫂子都这样了!”
“就是就是,先治病要紧!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两口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但正在气头上的两人根本听不进劝,反而越吵越凶,互相揭短,骂得越来越难听。
邻居们见劝不住,又怕引火烧身,互相使了个眼色,都悄悄退出了院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秦安看着这混乱场面无奈地摇摇头,收拾好药箱后走到了秦建华身边。
“建华,情况俺都跟你说了。这腿伤真不是小事,拖不得。最好还是想办法劝劝你二叔,赶紧送县医院。俺能做的就这些了,先回去了,有啥事再来叫俺。”
说完,他连忙提着药箱走了。
转眼间,屋里院外就剩下秦建华和吵得面红耳赤的秦江海夫妇。
秦建华看着这对活宝夫妻,心里的火气也压不住了。
他猛地一拍炕沿,发出一声巨响,把正吵得投入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够了!”
秦建华一声怒喝,哪里还管什么长辈小辈的,忍不住呵斥道:“吵!吵!吵!就知道吵!你们俩还有没有一点当长辈的样子?!二婶腿都这样了不想着赶紧治,还有闲心在这互相埋怨?话说的那么难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秦江海和赵金凤被秦建华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镇住了。
尤其是看到他阴沉难看的脸色,顿时都蔫了声。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些讪讪的,但更多的是不服气和委屈,却都不敢再跟秦建华顶嘴。
现在秦建华在屯里的分量,他们心里清楚。
秦建华见他们消停了,深吸一口气指着赵金凤肿得老高的腿,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
“现在,跟我说实话!你俩今天上山,到底干啥去了?”
两人眼神同时闪烁起来,支支吾吾地还想狡辩,“就就是砍柴不小心”
“还撒谎!”
“砍柴火能摔成这样?别跟我说是树枝刮的!当我眼瞎吗?!”
秦建华都快被这两人给气笑了,指着赵金凤的脸,“砍柴火能摔成这样?二婶这些伤是咋回事?别跟我说是树枝刮的,当我眼瞎吗?!”
“真以为刚才邻里乡亲没人瞧出来?我现在问你们,是还想给你们留点脸面,自家事自家了!要是等别人把闲话传到公社去,说你们上山搞投机倒把,或者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那是要命的事!”
他本来可以不管这破事。
可前世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弟弟妹妹的事也确实不能全怪到他们头上。
那年头谁家都困难,而且他后来回来的时候,屯里的人也说了二婶一家因为缺衣少粮的,二婶早年也饿死了。二叔倒是还活着,可也没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