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华,建华!快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刘婶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劲。
秦建华顿时有些烦躁,但还是起身披了衣服就去开门。
“刘婶?咋了?出啥大事了?”
门外,刘婶一脸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哎呀呀!可了不得!真是丢死先人了!”
“昨天不是红军家办喜事吗?大家都高兴多喝了两盅,谁知道老张家那个不成器的张老五,灌多了猫尿半夜不回家,竟然摸到东头王寡妇家,爬人家门框,让人给堵屋里了。”
“现在人都被捆起来押到打谷场上了,大家伙都去看热闹了,你快去瞧瞧吧!”
张老五?
就是张彩凤那个游手好闲,嗜酒如命的堂哥?
爬王寡妇的门?
秦建华的睡意瞬间跑得精光。
这可不是小事!
在这个年代,这种耍流氓、搞破鞋的行为,是极其严重的作风问题,往大了说够的上破坏社会风气,搞不好是要开批斗会、游街甚至送去劳教的!
他赶紧回屋套上外衣,对也被惊醒的秦红梅和秦迎春说了句,就跟着刘婶匆匆往打谷场跑。
离打谷场还有老远,就听见一个女人尖利刺耳、拖长了音的哭骂声。
正是张老五的媳妇,屯里有名的泼辣货,张婶。
打谷场上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场院中间,张老五被麻绳反绑着双手,像只瘟鸡一样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满脸惶恐,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血檩子,估计是被王寡妇挠的。
他媳妇张婶则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得呼天抢地。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俺没法活了啊!这挨千刀杀万刀刮的啊!”
“俺在家累死累活,伺候老的伺候小的,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口好的!他倒好!灌了点马尿就忘了自个儿姓啥了!干出这种没屁眼的事儿啊!跑去钻寡妇门!”
“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让俺和孩子们以后在屯里咋做人啊!”
她一边哭骂自己男人,一边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手指着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住发抖的王寡妇破口大骂。
“都是你这个骚狐狸!不要脸的破鞋!丧门星!肯定是你这个骚货勾引俺家男人!要不是你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气,在男人面前扭腰摆腚的,俺家这个没出息的死鬼能着了你的道?”
“啊?你个克夫的扫把星!把自己男人克死了还不安分,还要来祸害别人家!”
“你看俺不撕烂你的脸!”
张婶这样骂着,爬起来就要去厮打王寡妇。
王寡妇年纪不到三十,模样确实长得周正,皮肤也白净,平时很爱干净,衣服哪怕打补丁也洗得发白,但绝不是张婶说的那种轻浮人。
她男人几年前修水库炸石头时出了事故没了,她一个人带着个才七八岁的儿子过日子,平时很低调,见了男人都低着头快步走开。
此刻她被张婶当众如此污蔑羞辱,气得浑身剧烈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却死死咬着苍白的嘴唇,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头,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
“你你胡说!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周围的乡亲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老王家的不容易,守寡这么多年,本本分分的,不像那种人”
“张老五啥德行谁不知道?三杯黄汤下肚就不知道自个儿是老几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要是真一点缝没有,苍蝇能叮上去?”
“”
除了这些个议论的,当然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秦万山和陈会计他们也很快被惊动了,知道发生了啥时候顿时脸色铁青。
屯子里刚办完喜事,就闹出这么一桩伤风败俗的丑事,真是丢人现眼!
“够了!都给我闭嘴!”
秦万山一声吼,总算暂时镇住了混乱的场面,然后冲着张婶厉声呵斥。
“老五家的,你闹啥闹!”
“有事说事,再敢动手动口胡咧咧,满嘴喷粪,连你一块绑了!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