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货,自己采的,水汽小,须子全。”
秦建华低声回答,表明是野生的老参,自己采的,品质好,保存完整。
“哦?”男人来了兴趣,“亮亮堂?”
秦建华极其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才慢慢转过身,用身体挡住可能的目光,掀开破棉袄的一角,露出里面旧麻布包裹的一角,轻轻打开让对方能瞥见那棵须尾俱全、芦碗密布的五品叶老参和那一小片紫貂皮的光泽。
就这一眼,那男人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下!
虽然他很快掩饰住,但眼神里的震惊和贪婪却没逃过秦建华的眼睛。
“嘶是好玩意儿!”
男人舔了舔嘴唇,声音更低了,“兄弟,想换点啥?黄鱼?团结?工业卷?用药票?”
秦建华心中快速盘算,黄金太扎眼,他主要需要现金和实用的票证。
“主要是团结和工业卷,有用药票和细粮票也能搭点。”
他刻意把细粮票放在后面,显得不那么急切。
男人沉吟了一下,似乎在估价。
“这老山货个头是不小,但这年景这样,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袖子里的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又指了指紫貂皮。
“这个皮子,毛色还行,再给你加这个数。一共也就这个数。工业券5张,再搭几张用药票和五斤全国粮票。咋样?”
他说着话不断地比划着,按他给的价格,山参260,貂皮200元
这价格比秦建华预想的要高一些,看来这男人是个识货也有实力的。
但他知道不能立刻答应。
“老哥,你这价杀得有点狠啊。”
秦建华摇摇头,压低声音,“这可是真正的老山参,吊命的东西!紫貂皮你也看了,这毛色、这厚度,罕见了!再加点,不然我找别人唠唠。”
两人你来我往,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很快,在寒冷的空气中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达成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一笔巨额的现金,秦建华捏了捏大概有四十来张大黑拾和少量五元、二元纸币,一叠工业券,几张稀缺的药品购买证明,外加10斤全国粮票。
“成交!钱货两清!”
男人似乎也怕夜长梦多,迅速地将钱和票证点清塞给秦建华。
秦建华则飞快地再次确认数额无误后,将人参和貂皮递了过去。
交易过程极快,两人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男人把东西迅速塞进怀里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残垣断壁后面。
秦建华心脏砰砰狂跳,手心全是汗。
他强迫自己冷静,迅速将巨款和票证分开,大部分塞进贴身内衣缝好的口袋里,小部分零钱和少量票证放在外面掩人耳目。
然后立刻离开原地,在废弃砖窑里七拐八绕,确认没人跟踪后,才从一个偏僻的缺口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直到走出好几里地,他又刻意绕了个大圈,这才回到了大路上。
看到偶尔出现的人,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怀里的巨款烫得他胸口发热。
但他现在还不能回家。
东西虽然卖了,可到底是有风险的。
他得再想办法溜达下换了行头,从别的地方回家去。
想来想去,他最后选择绕道去邻县县城。
此时天已大亮,县城里稍微有了点人气。
他先找了个公共厕所,仔细洗掉了脸上的伪装,换了提前准备好比较干净点的外套,这才像个普通社员一样,走进了县里的新华书店。
书店里很安静,没什么人,柜台里的售货员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秦建华目光在书架上扫过,仔细挑选着。
他不能买任何可能惹麻烦的书,必须又红又专,或者实用性强。
最后选了《毛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岩》、《农村医疗卫生手册》、《民兵军事训练手册》、《拖拉机维修与保养》,另外还给弟弟妹妹买了本《十万个为什么》。
他把书仔细用绳子捆好,这才转头朝着供销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