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鞧肉,炖酸菜香死了!”
秦万山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一半交售给共销售,可以换取些钱和工业券、粮票、布票啥的家里要用的东西。剩下那一半给杀猪的秦老崴和帮忙的分一分,其他的就留着自家吃。
当然,他自家也吃不了这么多,倒是可以匀出来些跟屯里人换点其他的,人情往来。
其实这也用不着他去琢磨,早就有人提着筐,端着盆,拿着要换的东西排队等着了。
“万山叔,给俺割二斤肋条,要肥点的!”
“俺要三斤后鞧!”
“猪板油给俺留一块!熬油!”
以物易物是允许的,秦万山也不含糊,让秦建华帮忙给乡里乡亲换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大铁锅里放上切好的猪肥膘和板油,加小半碗清水,小火慢熬。很快油脂就滋滋啦啦地冒出来,浓郁的肉香霸道地盖过了所有味道,飘得满院子都是。
油渣渐渐变得金黄酥脆,捞出来撒点盐,是孩子们最爱的零嘴。熬好的猪油雪白细腻,盛在瓦罐里,冷却后像上好的白玉膏够吃一整年了。
最后的重头戏,是杀猪菜!
这也是杀猪这天最有人情味、最热闹的时刻。
秦万山是村长,又是村里最有威望的长辈,自然不会舍不得这些东西。
大灶烧得通红,最大的铁锅添满了水。处理干净的已经凝固成血豆腐,切得厚薄适中的五花肉片,刚灌好的血肠、猪肝、猪肺、一大盆自家腌的酸菜丝、冻豆腐块、粉条子
一股脑地下到沸腾的大锅里,秦万山媳妇掌勺,拿着大铁勺在锅里搅动。
酸菜的清爽,猪肉的醇厚,血肠的嫩滑,各种下水的独特香气,在滚沸的汤汁中完美融合,形成一股勾魂夺魄,让人口水直流的复合浓香,顿时把所有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开席喽——!”
随着一声吆喝,院子里早就摆好了几张从各家凑来的大桌子、长条凳。帮忙抓猪、刮毛、分割的汉子们,闻讯赶来的左邻右舍的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们,都笑呵呵地围坐过来。孩子们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眼巴巴地等着。
大盆大盆热气腾腾、油汪汪的杀猪菜端上了桌!
切得厚厚的五花肉片肥而不腻,颤巍巍的血肠入口即化,酸菜吸饱了肉汤酸香开胃,冻豆腐饱胀多汁,粉条子筋道爽滑。再配上各家拿来的那刚出锅的喧腾腾的大饽饽
那滋味儿,简直是神仙不换!
“来来来!老少爷们儿都满上!辛苦大家伙了!”
秦万山特意拿来了地瓜烧锅,端着酒碗招呼着大家。
“干!”
“好肉!好菜!万山大哥敞亮!”
“这血肠地道!老崴叔手艺绝了!”
“建华、卫国,你们几个小子今天可出了大力气,多吃点!”
院子里人声鼎沸,笑语喧哗。
男人们划拳行令,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女人们一边吃一边唠着家常,互相夸赞着对方的手艺。孩子们捧着碗,吃得满嘴流油,小肚子溜圆。
秦建华、秦卫国、孙红军、赵二狗几个围坐一桌,也放开了吃喝。忙活了大半天,热乎油润的杀猪菜下肚,浑身都舒坦了。
看着这热气腾腾、充满人情味的场面,听着乡亲们质朴的笑语,秦建华心里也暖烘烘的。
这就是屯子里的年味儿,实实在在,热热闹闹。
处理完了秦万山家里的年猪,村里其他家也有要帮忙的,但也只是帮忙没有席。
不过这几趟下来,秦建华倒也得了不少的猪肉,回家后立刻就让俩姐姐熬油的熬油,腌肉的腌肉,还弄了不少的血肠。
腊月二十六这天,天阴沉沉的又要下雪。
秦建华起了个大早,拿着东西就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