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缓口气都没来得及,立刻把沾了泥土和草屑的褡裢递了过去。
“啥?!”
秦万山激动的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采采到了?!都齐了?!”
“齐齐了!接骨草!紫草根!都,都挖到了!还,还有别的!”
秦卫国喘着粗气用力点头,指着褡裢里的东西,“建华哥还顺手采了大蓟、小蓟还有白茅根!说说也能止血”
“老天爷开眼啊!”
陈会计激动地一拍大腿,声音都带了颤。
屋里瞬间炸开了锅,压抑的叹息变成了惊喜的呼声。
秦安更是激动得手都在抖,忙不迭上前接过了褡裢,麻利的取出了里面的草药。
当看到裹着新鲜泥土的接骨草根茎、纺锤状的紫草根块,还有几捆品相极好的大蓟、小蓟叶子以及白茅根时,他的双眼瞬间亮了,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喜悦。
“好!好!太好了!”
“这接骨草根茎粗壮,药性正足!这紫草根成色也好!大蓟小蓟鲜嫩,止血最妙!白茅根清热利水!都是好东西!”
“二狗有救了!”
他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开始挑选、处理。
大家的阴郁一扫而空,有人赶紧端来干净的清水盆,有人递上捣药的钵子和干净的布巾。
秦安忙把大蓟和小蓟的嫩叶在清水里迅速洗净,然后塞进捣药钵里,指着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喊道:“快,快给捣烂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干净的纱布和消毒水,指挥那几个人把赵二狗按住。而后快速的解开固定的树枝,小心翼翼解下绑着的纱布,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好了!”
捣药的立刻把石杵递了过去,秦安忙用干净的布巾蘸着草药汁往赵二狗的伤处擦。
“按住!按紧了!”
秦安沉声吩咐,几个壮劳力立刻死死按住赵二狗的身体。
随后,他拿起一把在灯火上反复燎烤过的锋利小刀,深吸一口气,无比专注的开始处理伤口深处那些影响与和的碎骨和坏死的组织。
昏迷中的赵二狗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
秦安额头青筋微微跳动,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但手却稳如磐石。
他动作麻利地清理掉一些细小的骨渣和明显坏死的皮肉,每一次下刀都精准而利落。每当有新的血点涌出,他就立刻用蘸满大蓟小蓟汁液的布巾用力按压。
清理完毕,创口虽然依旧狰狞,但情况清晰了许多。
秦安这才拿起那新鲜的接骨草根茎,同样洗净让人捣成粘稠状,趁着这空档费力的帮他将呲出来骨头重新接了回去,然后把药泥涂在了断骨周围,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裹固定好。
接着是紫草根。
他选了最粗壮的几块,洗净,用小刀刮去外皮,露出里面深紫红色的肉质部分,同样捣烂成浓稠如膏状的紫色泥糊。这紫草膏散发着一种更为深沉的、带着土腥气的药香。
秦安将这紫草膏厚厚地涂抹在伤口表面和周围的皮肉上,尤其是那些被撕裂、皮开肉绽的地方。最后取了些白茅根洗净,放进搪瓷缸子里,加上水,放在屋角的煤炉子上开始熬煮。
做完这一切,秦安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密布的汗珠。
再看赵二狗的伤腿,那令人心焦的、不断扩大的血印子终于被控制住了!
厚厚的接骨草药泥和紫草膏覆盖下,只有极少的血水慢慢从边缘渗出。赵二狗原本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似乎也稍稍平稳了一些。
“暂时算是稳住了!”
秦安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欣慰。
“血算是初步止住了,烂(感染)的风险也压下去不少。剩下的就看这接骨草和紫草膏的效力,还有二狗自己的造化了!”
“等天亮后就把人送到镇上,如果不发生感染,那就没事了。”
“老安!辛苦你了!太谢谢了!”
秦万山激动地抓住秦安的手,用力摇晃着,眼圈都红了。
“谢我干啥?”
秦安摇摇头,看向桌上的褡裢时脸上满是感慨和深深的敬佩。
“得谢那两个孩子!是建华和卫国,把二狗的命,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抢回来的啊!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林子里啥都有他们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但那份后怕和由衷的赞叹,屋里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卫国,建华呢?他咋没一起回来?”
气氛瞬间又凝重了几分。
秦万山的心猛地一沉,刚放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建华那孩子,也是带着伤啊!
不等秦卫国回答,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卫生所的门再次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