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迎春察觉到动静猛地朝他看了过来,下一秒眼泪就涌了出来。
“吓死二姐了!你感觉咋样?还有哪疼不?”
她连忙起身,端过炕头温着的热水。
“没事,就是有点累”
秦建华就着二姐的手喝了几口水,干涸的喉咙舒服了些,“陈会计,他们咋样了?”
“陈会计昨天就被送到公社卫生院去了,张干事和李干事就是惊吓过度,没啥大事。那头狼被抬到大队部了。”
秦迎春快速的回答着,声音里明显带着些哭腔,“三爷爷守了你半宿,刚被劝回去歇着了。他说你醒了就好好躺着,啥也别想!”
“嗯”
秦建华应了声,感觉身体虽然虚弱但明显已经好了很多,就是胳膊还有些酸。。
他看了看窗外放晴的天色,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二姐,我睡饱了,躺不住。”
“雨停了,林子里的蘑菇肯定冒头了,我得去采点。”
“啥?!”
秦迎春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我的祖宗!你身上还有伤!采啥蘑菇?!”
“你给我老实躺着!”
“这点伤不碍事,就是擦破点皮。”
秦建华活动了一下包扎的左臂,嘴角扯着笑。
“躺得骨头都酥了。你看这天,蘑菇长起来快得很,不去就老了。再说家里也没啥吃的了,采点蘑菇晒干,冬天也有个菜。”
他说着已经起身下炕,动作虽然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你真是”
秦迎春知道拗不过他,也清楚他身上的伤的确不碍事,只能红着眼去给他收拾东西。
这会天刚放亮,空气清新得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秦建华背着背篓,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精神头却足,径直朝着屯子后山那片熟悉的林子走去。
雨后初霁,林子里湿漉漉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像一头回归山林的鹿,轻车熟路地穿梭在林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腐叶堆积的湿润树根旁,一簇簇肥厚的棕褐色“小伞”悄然绽放——是炖汤极鲜的榛蘑!
松树底下,颜色暗淡但体型饱满、伞盖厚实的松蘑挤挤挨挨。
向阳的腐殖土坡上,一片片金灿灿、如同小耳朵般的榆黄蘑鲜嫩欲滴。
最让他惊喜的是,在一处腐朽的白桦木桩上,竟然生满了层层叠叠、如同黑色耳朵般的木耳!黑亮饱满,水灵灵的!
还有那贴着地皮生长的灰褐色的草菇、黄褐色的平菇
秦建华的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手下动作飞快,但凡是能看到的蘑菇,管他是啥品种,只要是没毒的全收进了背篓。还有木耳和野菜,多的采到手软。
背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沉甸甸,清新的香气混合着雨后森林特有的气息,沁人心脾。
秦建华的心情也如同这放晴的天空,阴霾尽扫,充满了收获的喜悦。
他一边采,一边在心里盘算。
榛蘑、松蘑晒干炖肉;榆黄蘑鲜炒;木耳泡发凉拌;草菇平菇做汤
这些够家里吃好些日子,多余的还能跟徐妙芬她们换点东西。
不知不觉,日头升到了头顶。
秦建华的背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沉甸甸地压在肩上引得身上的伤有些疼,但他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掂了掂分量后,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山下走。
殊不知,醒过来的陈会计第一时间就问了他的情况,当知道他已经进山采蘑菇去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很快跟徐保管员他们做了决定。
而秦建华晃悠着走到了林子边缘,结果就看到秦建民像个小炮弹似的从屯子里冲出来,身后还跟着张干事和两个民兵。
“哥,哥,快!三爷爷和大队的人找你,要全屯到晒谷场集合!”
全屯集合?
该不会要宣布野猪那事的调查结果吧!
秦建华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下意识看向了张干事。
“那个我能回家把蘑菇放下再去吗?”
张干事神情颇为复杂,下一刻民兵就已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他。
“别惦记你的蘑菇了,赶紧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