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晨光熹微。
苏晚已经在水房旁边的小院里忙碌开了。
她将自己和顾景川换下的衣服泡在搪瓷盆里，正搓洗着一件的确良衬衫。
手边的竹竿上，已经晾上了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米白色连衣裙。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连衣裙，虽然不怎么新了，可她洗得洁白如新，领口袖口都刷得一丝不苟，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顾心悦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件连衣裙。
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苏晚穿着这身衣服的样子——
温婉、清纯，身上带着一股她说不出的好看劲。
尤其是在家里长辈面前，那身连衣裙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光环，连爸妈看她的眼神都和平时不一样，更别提那个没出息的顾景明！
一股无名火和嫉妒心猛地从心底窜了上来。
凭什么？
一个寄居在顾家长大的土丫头，凭什么能穿上这身衣服，还能嫁进顾家，霸占她心心念念的西跨院！
顾心悦眼珠一转，看到墙角放着她画画洗笔用的颜料盆，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成型。
她端起那盆颜料水，装作要去倒掉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朝着苏晚这边走过来。
在经过晾衣竿时，她脚下“不经意”地一绊，手里的搪瓷盆猛地往前一倾！
“哎呀！”
顾心悦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
哗啦一声，半盆灰了吧唧的颜料水，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那件米白色的连衣裙上！
浓稠的颜料点瞬间浸透了布料，迅速晕染开来，像是在一张白纸上泼洒了最肮脏的污迹，整条裙子瞬间被毁得惨不忍睹。
“嫂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心悦嘴上道着歉，眼底却闪烁着一丝得意的快感。
苏晚直起身，看着那件已经彻底报废的连衣裙，眼底平静无波。
她甚至没有去看顾心悦，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不怪你。是我把裙子晾在这里碍事了，不小心碰到了也难免。”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把裙子取下来，似乎还想挽救一下。
顾心悦准备好的一肚子“我不是故意的”的辩解，被苏晚这轻飘飘的一句“不怪你”给堵了回去，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她就等着苏晚发火，然后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吵起来，可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让她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就在这时，刚晨练回来的蒋慧丽走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形。
“这是怎么回事？！”
蒋慧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看着那件被颜料水毁掉的连衣裙，再看看苏晚平静的脸和自己女儿那副心虚又挑衅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妈，不关妹妹的事，是我”苏晚还想解释。
“你别说话！”
蒋慧丽直接打断了她，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顾心悦，
“顾心悦！你长这么大，连盆水都端不稳吗？！还是你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见这么大一件衣服晾在这里？！”
“妈！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心悦跺着脚辩解。
“你不是故意的？”
蒋慧丽气笑了，
“你端着一盆颜料水，满院子乱晃什么？这院子这么大，你非要往晾衣竿底下走？这是你嫂子最欢的连衣裙，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