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他们把车停在了路边,沈涧洲一路把阮慕之背回来的。
他们一路说着话,阮慕之给他讲自己见到了战乱地的那个奶奶。
“她还开着便利店吗?”沈涧洲问。
“开着呢。”阮慕之趴在沈涧洲脖间,看着他的侧脸说,“不大的地方,摆放了这么多东西,走路都要随时看着脚下,她还好心提醒我,那边晚上很乱不让我出去。”
“对了。”阮慕之抬起头,“她还等你回去呢,房间给你留着,还是原来的布局。那个房间我住了一夜,除了那张床不太结实外,其他都挺好,我还把你留下的书带了回来,那上面还有我的名字。”
沈涧洲轻轻一笑,稳着步子往前走,俩人说起了那张床,“那是她故意放了一张旧床。”
“什么意思?”阮慕之问。
沈涧洲告诉阮慕之,每次他发病的时候,都会有一下自虐倾向。
他的性格又是那种隐忍不说的人,奶奶发现他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没有让他走。
反而是给他换了一张旧床,这样每次他发病的时候,虽然不会开口说。
当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楼下能够听到声音。
所以奶奶到时候会上来看看他,有时候会抱着他,陪她扛过那些痛苦。
怪不得阮慕之离开的时候,奶奶问阮慕之,“他的病好了吗?”
原来是这样。
阮慕之还给沈涧洲讲了那个黑人汤姆,沈涧洲回忆到,他是他为数不多的黑人朋友,跟其他人不一样。
“挺庆幸你在那里遇到的都是些好人。”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响,沈涧洲看了一眼墙面的楼座,把步子放慢,“如果一开始知道你要去那里,我肯定会把你抓回来的。”
“我总共没有住到两天。”阮慕之说,“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嗯。”沈涧洲给阮慕之解释道,“那边战乱不断,很少有外来居民,而且那边的人对外侵者很有敌意。我在那边得罪过不少人,幸亏”
沈涧洲突然住了声,停了下来。
阮慕之不明所以,跟着他往前看。
隔着簌簌白雪,阮慕之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长到小腿。
也不知站了多久,肩头已落了薄薄一层白,灯光被飞舞的雪片切割得细碎,昏黄地洒下来,将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雪夜寂静,他静立在那里,与这寒冷交融。
是霍熠风。
阮慕之拍了拍沈涧洲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霍熠风看着阮慕之走近,沉肃目光中,酝酿着悲痛。
“外面冷,到楼上说吧。”阮慕之先开口,邀请霍熠风去家里。
霍熠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沈涧洲,随着跟着她一起进了楼下大厅。
进了门,阮慕之拿了新拖鞋给霍熠风,让他进来。
这是霍熠风第一次来这里,房间布置的很温馨。
厨房冰箱有贴纸,抱枕是阮慕之喜欢的卡通毛绒玩具,还有放在茶几上的水杯。
一黑一白,情侣款。
阮慕之脱了厚重的外套挂在玄关,两人在外面淋了雪,沈涧洲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
阮慕之接过毛巾自己擦,“先去烧水吧。”
沈涧洲颔首去了厨房,阮慕之提醒他,“茶叶在第二格柜子里。”
“好。”
他们就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交代着招待客人的一些琐事,霍熠风坐在沙发另一边,显得与他们那么格格不入。
沈涧洲进了厨房后,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阮慕之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和霍熠风独处的时间,将毛巾搭在脖颈上。
这是在与霍熠风分开后,阮慕之第一次那么心平气和的与他讲话,“什么时候出院的?”
霍熠风搭在膝头的手指蜷曲一下,回道,“今天。”
“我这两天不在阳城,走之前去看过你,你还没有醒。”阮慕之解释道。
“我知道。”霍熠风点了点头,“你去了y国。”
霍熠风能查出自己去哪里,阮慕之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在阳城,霍氏的实力不低,查一个人的行踪,还是很简单的。
霍熠风朝厨房看了一眼沈涧洲忙碌的身影,问,“沈涧洲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阮慕之双手交叉抱在身前,嘴角勾起一抹甜笑,“那天你来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吧。怪不得他那些天总是心神不宁。问你们都不说,我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了。”
“答案找到了,然后呢?”霍熠风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想?”
“他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总得回他一点甜。”阮慕之眼里的光,像是刚步入情场的女孩,羞涩中带着坚定,“我要和他一直走下去。”
霍熠风缓缓收紧手掌,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很危险,可能随时会失控,让你失去性命。”
“他不会。”阮慕之笃定的说,“五年前他没有,现在他更不会有。”
霍熠风突然笑了,笑的无奈极了,“阮慕之,你总说我是疯子,你自己不是更疯。”
厨房推拉门声动,沈涧洲将沏好的茶水放在霍熠风面前,给阮慕之面前放的是一杯姜茶红糖水。
“你们继续聊。”沈涧洲捡起阮慕之随手搭在一边的毛巾,“我去房间等你,有事叫我。”
“嗯。”阮慕之颔首,等沈涧洲离开后,继续说,“我没疯,我只是爱错了人。”
霍熠风眼眸深沉,目光聚集在阮慕之嘴角那抹酸涩上,“那次落水,我认错了救我的人,如果睁开眼看到的不是你,我们或许就没有那么多误会,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么多事。”
阮慕之捧着杯子,红糖水冒着热气,带着淡淡的生姜味,涌进阮慕之鼻腔。
她说,“我其实一直有件事不明白?这些年我能够感觉到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开启一段地下恋情?”
霍熠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为什么?最开始因为对沈涧洲的嫉妒,后面是有点喜欢,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