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城主刘安千恩万谢,将承诺的两千灵石恭恭敬敬奉上,又极力邀请胡牛与绿玉入城,定要设宴款待,以谢大恩。
胡牛本欲推辞,但瞥了一眼身边那头正用蹄子刨地、眼神东张西望、显然对“人间繁华”充满好奇的吕无双,再想到自己如今好歹也算“有坐骑”的人了,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
“如此,便叨扰刘城主了。”
刘安大喜,连忙在前引路。
雁城虽不及豢云城宏伟,但也算一方重镇,城内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百姓见城主亲自引着两位气度不凡的修士入城,身后还跟着一头神骏异常、眼珠子乱转的大青驴,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纷纷。
吕无双何时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昂首挺胸,蹄子迈得愈发铿锵有力,试图走出“大帝”风范,奈何驴叫声憋不住,偶尔“儿啊”一嗓子,惹得绿玉捂嘴偷笑,胡牛面不改色,只当不认识它。
宴设城主府,虽无龙肝凤髓,但灵禽异兽、珍馐美馔倒也齐全。
刘安作陪,频频敬酒,言语间极尽感激与奉承。
酒过三巡,刘安挥手屏退左右,神色转为凝重,压低声音道:“李真人,白日里人多眼杂,有件事,刘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牛放下酒杯:“刘城主但说无妨。”
“真人在刘家村施展雷霆手段,诛灭那那邪祟,刘某钦佩万分。”
刘安斟酌着词句,“只是,那邪祟生前毕竟是刘家先祖,此事虽已了结,但难保不会有些许风声传入豢云城内城,尤其是刘家本族耳中。”
胡牛目光微凝:“哦?”
“豢人宗刘家,在本地方圆万里,势力盘根错节,最是护短记仇。”刘安声音更低,“真人虽神通广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刘某斗胆建议,真人在雁城稍作休整后,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绿玉闻言,脸上轻松神色顿时消失,担忧地看向胡牛。
胡牛却笑了笑,语气平淡:“多谢刘城主提醒。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避是避不开的。”
他话音未落,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呈上一份鎏金请柬。
“城主,门外有豢云城内城使者到,指名要见李真人。”
刘安脸色一变,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手微微颤抖,递向胡牛:“真人,这”
胡牛接过,请柬做工精致,散发淡淡灵气,上书一行飘逸字迹:
“闻胡道友驾临雁城,扫平乡秽,吾心甚慰。特备薄宴于豢云城‘听雨楼’,盼道友明日午时拨冗一叙,以尽地主之谊。刘阳敬上。”
落款处,还盖着一个小小的、符文复杂的私人印鉴。
“刘阳?!”绿玉失声低呼,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他、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还邀请师兄?”
白天才在刘家村分别,晚上请柬就精准地送到了雁城城主府!这绝非巧合!
刘安更是坐立不安:“真、真人,这宴无好宴啊!那刘阳公子在内城地位尊崇,他突然相邀,只怕”
只怕是刘家村的事,已经被本族知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甚至可能就是因为白天刘阳也在场,看出了什么端倪!
胡牛摩挲着请柬上“刘阳”二字,眼神深邃。
白天的刘阳,温和有礼,甚至带着几分书呆子气,与天圣宗外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判若两人。
但这份请柬,来得太快,太巧,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是试探?是拉拢?还是摊牌?
师尊的任务是潜入内城寻找那个天灵根女子。如今刘阳主动邀请,正是一个进入内城的绝佳机会,虽然风险极大。
而且,他对这个“双胞胎”般存在的刘阳,也充满了探究的欲望。豢人宗的水,到底有多深?
“刘城主,”胡牛收起请柬,面色如常,“替我回覆使者,明日午时,胡某必准时赴约。”
“师兄!”绿玉急得想阻拦。
胡牛抬手止住她的话,看向刘安:“还要劳烦刘城主,为我准备一间静室,再寻些上好的草料,喂饱我这头新收的坐骑。”
吕无双正偷偷用鼻子去够桌上一盘灵果,闻言立刻缩回脖子,昂首做严肃状:“儿本帝不饿!”
胡牛没理它,起身对刘安拱拱手:“明日之事,我自有分寸。城主不必担忧。”
刘安见胡牛心意已决,只得叹息一声,躬身引路:“真人请随我来。”
是夜,静室内。
胡牛盘膝而坐,并未修炼,而是将今日之事细细梳理。
刘家村的邪祟,雁城的驴精,刘阳的请柬看似不相干,却隐隐有一条线串联。
还有师尊那离谱的任务“办”一个女人,最好还能生个孩子。
这目标究竟是谁?与豢人宗刘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两枚符宝和捆仙绳,又想起那三枚尚未服用的“极品废丹”。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
假丹境,在天圣宗年轻一辈中或许可称顶尖,但放在豢云城内城,面对那些积年的老怪物和诡异莫测的炼尸炼傀之术,依旧不够看。
明日之宴,凶吉难料。
他目光落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吕无双身上。
这头驴精虽然不着调,但筑基中期的修为是实打实的,或许能有点意想不到的用处?
“看来,得提前做些准备了”胡牛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取出得自刘煞老祖储物袋中的那些邪门秘籍,目光最终落在一本名为《阴煞寄魂术》的残卷上。
此法颇为凶险,可将自身一缕神念或微弱煞气寄予他物之上,关键时刻或能引爆伤敌,或能扰人心神,虽是小道,但用在某些场合,或许能出奇制胜。
“真是书倒用时方恨少,便用这个,给明天的宴会,加点‘料’吧”
宴席草草收场。
“师兄,这分明是鸿门宴!”绿玉扯着胡牛的袖子,急声道,“咱们趁夜走吧?现在跑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