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衬得身姿挺拔利落。
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正与几位外宾交谈,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流利的英语脱口而出,手势干练,周身散发着一种成功人士特有的光芒和活力,美丽得令人不敢直视。
那一刻,霍远峥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和窒息般的疼痛。
云泥之别……这就是云泥之别……
她翱翔于九天,光彩夺目,活成了他完全无法想象、更无法企及的样子。
而他,只是一个被病痛和悔恨折磨得形容枯槁、步履蹒跚的北方老翁,深陷于泥淖,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他没有上前相认的勇气,更没有那个资格。
任何一丝打扰,都是对她如今美好生活的亵渎。
他只是躲在熙攘的人群后,像阴沟里的老鼠,贪婪又痛苦地、远远地看了那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灵魂里带走。
然后,他黯然转身,佝偻着背,剧烈地咳嗽着,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了这片不属于他的繁华之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他知道,这是永别。
他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永无交集之日。
夏安歌似乎感应到什么,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只看到攒动的人头和一个模糊的、佝偻的背影迅速消失。
她并未在意,很快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她的世界充实而广阔,充满了新的挑战和机遇,早已没有了霍远峥的丝毫痕迹。
后来,她遇到了那位志同道合的港商,两人相互欣赏,最终走到一起,育有一双儿女,家庭幸福美满。
许多年后,一个北方的寒冬,窗外飘着鹅毛大雪。
破旧的小屋里,霍远峥病重在床,已是弥留之际。
他瘦得脱了形,呼吸微弱,身边空无一人。冰冷的手指颤抖着,死死攥着那张已经发黄脆弱的、写着“我走了”的纸条,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浑浊的眼睛无力地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视线逐渐模糊、涣散……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穿着红嫁衣、满心欢喜地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姑娘……
“安歌……”他嘴唇嗫嚅着,吐出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带着无尽的悔恨与遗憾,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瞬间冰冷。
与此同时,南国广州,阳光明媚,暖意融融。
在一处雅致的花园别墅里,已是知名企业家的夏安歌,正悠闲地坐在藤椅上品着红茶。
儿孙绕膝,欢声笑语,丈夫体贴地为她披上披肩。
她的脸上带着平和满足的笑容,眼神温润,享受着岁月静好的天伦之乐。
她的故事,早已成为一段激励了无数人的励志传奇。
北方的风雪与南方的暖阳,寂静的死亡与鲜活的生命,无尽的悔恨与圆满的幸福……形成两个再无交集的平行世界。
岁月无声,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