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芬洒脱地笑了笑,摆手道:“是老婆子我唐突了,小友千万别放在心上。能认识你这样天资聪颖的后辈,已是这趟旅途的一大幸事。”
“说起来,聊了这么久,还未曾正式介绍,我叫张淑芬,这次是去京市给一位老友瞧瞧病。”
她主动岔开话题,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小友你呢?可是准备去京市?”
沈姝璃见她通情达理,紧绷的心弦也松了下来。
“真巧,我也准备去京市处理些事情。”她眉眼弯弯,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不过具体还没个落脚的地儿呢。张奶奶,咱们这么有缘,说不定还能在京市再碰上呢。”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许诺:“我答应您,若是咱们当真有缘在京市再见,我一定将这本书亲手为您抄录一份,赠予奶奶!”
这话听着像是客气,实则也是沈姝璃的真心话。
京市那么大,人海茫茫,她只打算短暂停留几日,想要再次偶遇,机会何其渺茫?
这承诺既卖了人情,又几乎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她既然开口承诺,便存了万一的心思,若真能再遇,她必会践诺。
张淑芬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得出这番话里的机巧与真诚。
她知道这小姑娘心思玲珑,却也不点破,只是觉得越发有趣。
她深深地看了沈姝璃一眼,脸上的笑容变得郑重起来。
“好孩子,我见你天赋异禀,对晦涩复杂的医理药学都有过目不忘之能,稍加点拨便能举一反三,是块难得的璞玉。”
“你若是肯用心钻研医术,将来必成大器,若咱们当真有缘再见,我便收你为徒。你且放心,我张淑芬在杏林之中尚有几分薄名,断不会耽误了你的前程。”
收她为徒?
沈姝璃心头猛地一跳!
她属实没料到,自己一句半真半假的客套话,竟换来如此郑重其事的回应。
她虽不知张淑芬在医学界究竟是何等地位,但从对方那份由内而外的气度与自信,以及之前列车员们隐隐的敬畏来看,这位绝非寻常人物。
若能拜入其门下,不啻于又为自己寻到了一座坚实的靠山!
她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老人微微鞠躬:“奶奶,您过奖了,若咱们有缘,您可不能反悔哈~”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那份因医书而起的微妙隔阂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惺惺相惜的投契。
又闲谈了几句,张淑芬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返回自己的包厢。
目送着张淑芬离开,沈姝璃脸上的笑意才缓缓敛去。
她回到自己的包厢,将门轻轻合上。
爬上上铺,躺在并不柔软的铺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古朴的医书封面。
找位医道上的师父领自己入门,这念头她确有动过。
可将沈家世代相传的孤本,字字句句皆是先辈心血,绝不可轻易托付于一个萍水相逢之人。
手抄本倒无妨,但那也需耗费好几日功夫,这列车十来个小时后便要到站,届时天各一方,哪里来得及。
况且,对方的人品与实力究竟如何她丝毫不知……
也罢,终究得看缘分。
她心思一定,不再纠结于此。
包厢内暂无旁人,沈姝璃心念微动,进入了空间古宅的主院。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生火起灶,准备给自己做顿饭食。
灵田里产出的瓜果菜蔬、五谷杂粮已在仓房里堆起了小山,她已经不想吃外面那些毫无灵气的饭菜了。
在菜地里摘了几根鲜嫩的豆角,又在仓库取了块五花肉,打算做道豆角炖肉。
转念又想起竹林边圈养的那些小东西,便提步走了过去。
竹林里,那几只被养得油光水滑的竹鼠正抱着竹笋啃得正欢。
沈姝璃前世只吃过一次竹鼠,味道还可以,现在想尝尝这灵泉水养出的竹鼠味道如何。
她挑了只最肥硕的,手法利落地处理干净。
整张鼠皮被她小心翼翼地剥下,简单处理后便存入了仓库。
这皮毛温润细软,将来或许能制成护膝手套之类的小物件。
她虽不懂硝制之法,却不碍她先行收存。
鼠肉剁成匀称的肉块,按照炖鸡的方子,配上几味温补的药材一同下了锅。
待到肉质软烂,汤色渐浓时,又添了枸杞、红枣、干香菇,最后切入几片刚从土里挖出的鲜嫩竹笋。
两道菜都在灶上咕嘟了一个小时,那浓郁的香气早已弥漫了整座小院。
沈姝璃盛了碗晶莹的米饭,先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竹鼠肉品尝。
肉质入口即化,肉质的鲜美与药材的清香在舌尖绽放,竟无半点土腥气,顺着喉咙滑下,暖意流遍四肢百骸。
再尝那豆角炖肉,豆角吸饱了肉汁,绵软入味,油香四溢。
不愧是灵泉水浇灌、灵土滋养出的食材,这滋味,真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她胃口大开,足足吃空了整碗米饭,又将两道菜各扫去一半,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身心皆是满足,她这才退出空间,重新回到那晃晃悠悠的车厢里。
跳下床,沈姝璃打开包厢门,在周围的过道上散步消食。
沈姝璃在过道里踱了几个来回,胃里的饱足感渐渐化为融融暖意,四肢百骸都透着舒爽。
她一边走,一边用空间探查周围沿途包厢,希望能找到那两个人贩子的同伙。
只是现在大部分人都在餐厅吃饭,包厢里的人并不多,沈姝璃将前面的车厢走了一遍,都没发现有异常之人。
她走到头后,又返回来往后走,而后继续向另一个方向的车厢走去。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张淑芬所在的包厢。
包厢门虚掩着,透出一条温暖的灯光,隐约有压低了的交谈声传出。
沈姝璃本无意偷听,脚步下意识放缓,正准备转身离开,一道略显娇纵的年轻女声却清晰地钻入了她的耳中。
“奶奶,您怎么跟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聊了那么久?还把她当成宝了!我看她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乡下丫头,长得那副妖妖娆娆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人!”
这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挑剔与不满。
听到里面在议论自己,沈姝璃的脚步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