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州身高一米九,穿着人形蚊帐子窝在角落,一双长腿憋屈的蜷着,把自己盘成一个包子。
只不过这个包子,是个巨型大包子。
从晚上七点蹲到夜里十二点,足足五个小时,脚麻,手麻,腿麻,屁股麻。
全身都好像长了跳跳糖。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花椒水里泡过。
全身麻也就算了,成百上千只蚊子三百六十度把他团团围绕,不停的在他身边嗡嗡嗡。
这特么,真不是人干的活!
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惨字了得。
凄惨归凄惨,尽管很难受,只要一想到能抓住陷害自己妹妹的凶手,贺京州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被大火围困的时候他不在,她平时生活中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他不在,他总要为她做些事情,才能弥补心中对她的愧疚。
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理应成为妹妹的肩膀和靠山。
可能夜深人静,头脑又过于清醒,贺京州想了很多很多。
小的时候,贺雨棠软软糯糯的,像个粉白粉白的糯米团子,天天跟在他身后,要他抱,要他亲,别人谁喂的饭都不吃,只吃他喂的饭。
别人看她长得甜美可爱,便会笑着逗她,问她长大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每当别人这样问,小糯米团子贺雨棠就会指着贺京州说:“我想找哥哥这样的男人当老公。”
贺雨棠从小被千娇万宠的长大,是名副其实的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只不过,这种宠爱只持续到了她十八岁,那年,他们的父母双双死亡。
从天堂跌到了地狱,她只用了一天。
从此以后,他们被逼出国,沦为了见不得光的存在,为了活着而各自挣扎。
贺京州闭了闭眼,唇中叹出一口气。
要是爸爸妈妈还活着该多好,这样的话,世界上就多两个人疼爱他的妹妹。
耳边蚊子嗡嗡嗡的声音变得不再那么难听,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看,还有这么一群还有气的小玩意儿陪着他。
但如果它们想吸他的血,对不起,他还是要拍死它们。
一双大长腿实在憋屈的很,贺京州准备站起来,缓一缓腿上的酸麻。
他刚站起一半身子,眼睛无意间朝着窗户外面望去,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过来。
贺京州嗖的一下缩回去,利落无比。
暗喜涌上心头。
脚麻,手麻,腿麻,屁股麻,各种麻,统统忘记。
此时贺京州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
透过窗户的缝隙,他暗暗观察对面的黑影。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裹的比他还严实,穿了一身夜行衣,头上套了一个黑咕隆咚的脸基尼,只露着眼睛处两个窟窿眼,眼珠子还是黑的,从头到脚一身黑乎乎。
像一块行走的煤炭。
虽然对方包裹得很严实,但贺京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那紧紧贴在身上的夜行衣,勾勒出纤细的四肢和腰肢、窄窄的肩膀、胸部凸出的椭圆形弧度。
是个女人。
此时明月高悬,星光璀璨,将周围的一切照出隐约的轮廓。
贺京州看到女人走到火灾现场前,两个窟窿眼从火灾的每一处断壁残垣上扫过。
虽然看不到女人的脸,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眼睛里的得意和开心。
就像周宴泽说的那样,她看着满目疮痍的火灾现场,像在欣赏一幅得意的画作。
贺京州的双手握成拳头。
但他早就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了,成年男人做事情讲究理智,要有勇有谋。
他要的是证据。
确凿的、能把凶手送进大牢里的证据。
贺京州举起手机,对着黑影拍了一张全身照。